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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濯雪雖不知危蘭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但見她眉間有幾分隱約的悵然,不禁道:「聽你如此說,我們若又拒絕你,不免愧疚。可惜……」
危蘭聞言立刻收回思緒,笑道:「可惜你們這一次還是要拒絕我?」
藺遠照與江濯雪均淡淡笑了一笑。
危蘭道:「那也無妨。古人尚且三顧茅廬,我又怎能無此誠心?」
江濯雪笑道:「那你何時第三顧,勿忘了提前說一聲,便不用像今日這般等了這麼許久。」
危蘭笑道:「其實不瞞藺師兄和江師姐,我今日前來拜訪你們,也是臨時決定。」
藺遠照道:「因為這兩個人嗎?」
危蘭道:「是。昨夜我和輕輕向兩位告辭以後,才回到蜀岡,就聽說挽瀾幫發生了一樁變故。」
隨後,她將此事簡單敘述了一遍,著實引起了藺遠照與江濯雪的驚訝,兩人面面相覷好一會兒,心中浮現數個疑問,最終還是首先問道:
「既然危懷安和他的暗衛都落到了秋眠花的手裡,你們是怎麼把他們救出來的?」
渺宇九劍九個人,危蘭和方靈輕已經見過了其中六個人,仍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方靈輕的真實身份。儘管危蘭如今對他們是十分信任,然而一來真要把方靈輕的來歷說清楚,可不是一句話兩句話的事兒,目前她的時間很緊;二來……
危蘭躊躇道:「此事確有隱情,等我問過了輕輕,徵詢了她的意見,如果她同意,我再和兩位解釋?」
藺遠照道:「若她不同意,你們不必向我們解釋,那也是你們的自由。」
江濯雪道:「你還是說說你希望我們做什麼吧。」
危蘭笑道:「多謝藺師兄和江師姐理解。我已和輕輕商量過,如果我們現在就把……危懷安帶回去,恐怕會在俠道盟里引起軒然大波。我希望兩位能幫我看著他們,我和輕輕先想辦法救出聶仲飛,再做打算。另外還有一件事,我也想查清楚。」
她轉過頭,看向危懷安一旁的那名男子,沉吟道:「據說,此人在此前已有過交代,他本是菁莪堂為俠道盟選出的少年英才,卻被危睿私下送給危懷安培養成為了暗衛。既如此,此人武學天賦必定十分出眾,難道他就心甘情願做危懷安的手下?而他這些年來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他從前門派的師長和兄弟姐妹難道就毫不關心?」
藺遠照與江濯雪聽罷此言,又互相瞧了一眼,旋即藺遠照道:「危師妹的第一個疑問,我們不能回答,但你的第二個疑問,我倒猜得出來大概。」
危蘭道:「哦?還請藺師兄為我解惑。」
藺遠照道:「古人有言:『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國如此,江湖門派又豈能例外?早在先秦春秋,那時的江湖已有不少武林宗師開山立派,廣收天下弟子,數千年來,這些門派組織仿佛海中浪花,浮浮沉沉,此起彼落,有多少曾經輝煌一時,卻最終沒落衰敗。」
危蘭道:「世間萬物總是循環往復,這是自然之理,曾經的門派衰落了,又會有新的門派屹立江湖。」
藺遠照道:「可是俠道盟五大派能在江湖上保持了這麼多年的鼎盛,可謂相當難得,其中原因自然有許多,而依我們看……這菁莪堂的育材制算得上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每一年,菁莪堂都會在俠道聯合盟的各門各派之中挑選出天資最為出眾的少年英才,再送到五大派學習高深武功。畢竟五大派高手眾多,那些孩子縱然是天才,也須有名師教導,武藝才能更上一層樓。
這是好事,是俠道聯合盟為江湖所做的貢獻之一。
而待這些孩子學成以後,他們是要回到以前的門派,還是繼續留在五大派之內,成為五大派的外系弟子,隨他們的意願。
可是,願意回家的孩子,雖不能說沒有,卻是少之又少。
如此一來,俠道盟五大派似乎永遠也不會出現「一代不如一代」的情況。
江濯雪嘆道:「渺宇觀如今已不再收菁莪堂送來的弟子。不過多年以前,我和師兄還是孩童之時,卻有幾名別派弟子在我們上山學武,某日我和師兄在山中遊玩,見有穿雲劍派的師妹躲在樹林裡偷偷哭泣,我們詢問之下得知,她是想念她從前的師長和師兄妹們了,我告訴她那就抽空回去看看便是,她卻說她已經給她的師長和師兄妹們寄去了許多信,始終沒能收到回信。我和師兄聞言也有些奇怪,便幫她打探了一下,才知道……是她的師長不想再與她聯繫,不想再聽到她的任何消息。」
危蘭詫道:「這是為何?」
江濯雪道:「那位師妹確實極有武學天賦,本是穿雲劍派的驕傲。可是……將心比心,如果是我們費盡心血教養的弟子,忽然一日前往了別的門派紮根,十有八九不會再回來,我們又會說何心情?她的師長不願再和她聯繫,也在情理之中。」
危蘭立刻恍然,神色凝重地道:「我明白了。」
藺遠照道:「至於危師妹的第一個疑問,你不如直接問問此人。」
此前方靈輕交給危蘭的解藥瓷瓶就握在危蘭手中,她在此時捏了捏它,先看了危懷安和那暗衛一眼,繼而掀開車簾,望向車窗外已暗下來的蒼穹天色。
她凝思的神情,顯然在想另外一件事。
江濯雪見狀瞭然笑道:「你是不是擔心雲師妹那邊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