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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諸人反應自是十分敏銳,瞬息間拔劍出鞘,向前一刺,卻竟刺了空,同時間那剛剛還在他們前方的刀光驟然轉移到了他們的身後。
幸而危蘭與方靈輕早知此地有古怪,便沒著急出手,正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見有幾名同伴遇險,身如離弦之箭,飛去救援。
兩招過後,敵人沒能殺得了任何一人,在場眾人也都反應過來。
蕭雨歇當即長嘯一聲,九名渺宇觀弟子迅速分為三組。
每一組,三把長劍聯在一起,這是隨流劍法當中的一招「朱弦三嘆」,須得三人合力施展,便能發揮出數倍威力,只見一大片劍光宛如日光瀉地,四面八方皆是,這下令敵人不敢再貿然離他們太近。
而危蘭和方靈輕雖是單獨作戰,但她們武功非同小可,也沒有敵人能傷得了她們。
只是她們要想抓住那些敵人,同樣不可能。
在如此複雜的山林陣法之中,又是數招的糾纏打鬥,眾人竟漸漸失散。
危蘭心知再這樣打下去不是個事,還是得想個辦法破陣,可惜她與方靈輕一樣不曾深入學過五行八卦陣術,對它只是略知皮毛而已。
不過天下陣法雖多,想來其理不變,那兩卷《六合真經》里記載的陣法極其高深精妙,或許研究研究,便能破得此陣?
危蘭沉吟須臾,一時間就分了心。
敵人看出她的走神,大喜之下,不禁冷笑了一聲,趁機殺了過去。
刀光的遽然亮起令危蘭一驚,她登時回過神來,正要出劍接招,倏地想起就算自己這一劍刺去,恐怕也不能受陣法地形的束縛,根本刺不到對方的身體。
突然間又有一句話閃進了她的腦海里。
——易經之中也有許多武學道理。
——或躍在淵,便是在與人交手之際,依據形勢的變化而變化自己的武功。
不過這個道理,其實危蘭以前就明白一二,在戰鬥中出招不必一板一眼,稍稍改變某個招式的方向,都是完全是可以的。
但危蘭平時與人交手,改變招式是常事,改變自己的武功路數卻是從來沒有的事。
此時此刻,她靈光一閃,終於不再似平常那般一往無前地出劍,順勢將劍一偏,敵人的長刀差點就劈到她的胸膛。
她側身一避,衣袂翩翩飛揚,宛若鳳凰在林木之中翱翔。
同時她再度出招,使的都是極為華麗繁複的招式,且幾乎都是守招。
不見攻招。
敵人感受不到她原本的凌厲劍氣的威脅,以為她已節節敗退,不由得離她近了許多,但又始終傷不了她,終於著急起來,危蘭遂在這時騰空而起!
施展輕功,飛離地面,草木皆在她腳下。
那敵人沒有多想,緊跟著追去,同樣立刻躍上半空。
空中不會有任何陣法。
青天紅日白雲之下,危蘭一劍卻如夜空里的流星,快得令人根本看不清。
已然刺進了對方右肩!
如果她這一下刺的是對方的左邊胸口,刺中了對方的心臟,那對方必定立即一命嗚呼,然而危蘭還需要他活著,飛速抓住他的肩膀,目光向下一望。
前方往南不遠,有三名渺宇觀弟子依然被困在樹林裡。
可惜,她的視線四望,再尋不到其他渺宇觀弟子的身影。
更尋不到方靈輕的身影。
她只能帶著那名敵人飛掠到那三人所在的地方落下。
「危姑娘!」那三人看見她又喜又驚,忙忙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們剛剛打著打著,就看不見你們了,這鬼陣法真是邪門,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你能破陣了?
危蘭道:「我不能,但或許他能,我得問問他,麻煩三位師兄姐幫我抵抗一陣。」
那三人點點頭,三把劍又聯成一片劍光,一招「朱弦三嘆」施展了出來,令別的敵人不能近身。
危蘭的劍尖則抵在那名傷者的咽喉,問道:「閣下應該不想死吧?」
那人忙不迭搖頭,捂住右肩流血的傷口,道:「你要問我怎麼破陣是不是?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啊……」
危蘭道:「你是東瀛人還是中原人?」
那人聞言一愣,臉上浮現的疑惑顯然不是作偽,道:「東、東瀛?姑娘怎麼會覺得我是東瀛人,我當然是中原人。」
危蘭道:「那你們是怎麼和你們的首領認識的?」
儘管危蘭的語氣仍然一直很溫和,偏偏她手中的長劍竟似比千年寒冰還冷,陣陣寒氣籠罩住那人的身體,令那人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其實,這把劍的劍身本來並不如此寒冷,純粹是因為危蘭運起寒功於劍上,才讓劍尖仿佛結了冰。
那人發著抖,被嚇到不行,自然有問必答:「我們這些兄弟原來都在大松山上居住,那地方離這兒還遠得很,可是去年冬天有個叫田煌的男子找到我們,要我們搬到這座山上,幫他清理些草木,搬幾塊石頭。我們原本都不願意,要知道這赤土山距離梵淨山的渺宇觀雖然不近,可也不算太遠,我們哪有膽子在渺宇觀的附近做那種不要本錢的生意?」
「但田煌告訴我們,只要我們能夠聽他的話,他就教給我們一種武功,那武功真是神奇得很,我們只練了一點,功力居然突飛猛進,所以……所以我們實在抵抗不了這個誘惑,何況我們又聽他說,我們待在這裡不必再打家劫舍,他會定期給我們送一批銀子,那麼渺宇觀的人肯定不會發現我們,不會找我們麻煩,我們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