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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公子郁思,他的父親便是掌管廬州江湖的郁淵。
危蘭正想要詢問那晚看到織夢樓火光而趕去救援的眾位少俠里是否就有郁思公子,才一啟唇,還未及出聲,倏然間一凝神。
她微微抬眼,視線移向前方不遠處一株參天大樹。
白花與綠葉交雜搖曳。
眾人見危蘭在突然間不言語,均問道:「危姑娘怎麼了?」
危蘭笑道:「沒什麼,我只是看到了一隻青雀。」
第6章 朋友
青雀靈巧,有讓人發現不了的本事。
少俠們向四周望望,沒看到哪裡有什麼鳥兒,倒是忽然望見前方一個錦衣少年的身影,他們立刻揚聲招呼了一句:「十一!」只見那少年聞聲便轉過頭來,「危姑娘有事找你呢!」
郁思今年十五。
比危蘭還要小上兩歲。
他長得也小,身量不高,一張圓臉圓眼睛反而顯得可愛,當下快步走來,站定在危蘭的面前,聽危蘭稱呼自己為公子,他笑道:「危師姐就叫我十一就好。」
聽完危蘭的問題,他思索一陣,旋即嘆息一聲:「我倒覺得,七哥不是高傲。危師姐可不要笑話,七哥願意和我交朋友,不是因為看得上我武功有多厲害,只是因為……我能和他玩到一起。七哥可喜歡玩了呢,以前我們莊主希望他能早日接受處理我們山莊還有俠道盟的一些事務,他卻從來不肯,反倒常在江湖上跑。」
危蘭道:「我輩本是江湖中人,闖蕩江湖,行俠仗義,同樣是我們的責任。」
郁思道:「可是……可是我們卻好像從來沒有聽說七哥在江湖上做了什麼行俠仗義的事啊。」
——倒是風流韻事不少。
郁思未出口的意思,危蘭是聽出來了。
是以現在針對危蘭的問題,就有兩種說法。
高傲與放浪,儘管這兩種說法不相同,卻不是絕對矛盾。
然則危蘭聽罷微微蹙了蹙眉,似有些不解之意,隨後又與郁思等人聊了一會兒,因察覺出方靈輕始終都在樹上,她正要想個說法獨自開片刻,竟又見小院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
而眾人見她再次停了言語,隨著她的目光往前望去,依然看不到什麼鳥兒雀兒,倒是發現一名白袍青年在一名郁家子弟的陪同下也向這裡走來。
危蘭笑道:「留四哥。」
青年約莫二十餘歲,相貌俊朗自不必說,更難得的卻是他的五官眉目帶著一種天生溫柔,儘管這溫柔中還有一點淡淡憂愁,但那幾乎可以隱約不見,他的笑容能夠令這世上大多數人對他不由自主心生親近。在場的郁家子弟,有不少都是認識他的;而縱然是從前不曾見過他的人,一聽危蘭對他的稱呼,也當即猜出了他的身份。
留姓是江湖大姓,並不少見,但能夠讓人親切地以「四哥」稱之的。
除了梁州留家堡的留鴻信留四公子。
還能有誰呢?
危蘭仿佛與留鴻信很是熟悉,在等待他與在場眾人招呼寒暄完畢過後,才向他問道:「留四哥怎麼也來了這裡?」
留鴻信本在微笑,聽到危蘭此問,不但收斂了笑容,且眉間的憂愁也似乎更深了一些。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我是來見無言最後一面的。可是這位朋友,來這裡是做什麼的呢?」
話落同時,他已出手。
右手那麼輕輕一揮,恍若在撫摸春天裡的風。
春風一震,洶湧成漩渦,驀地一下向右側一株大樹攻去!危蘭見狀一驚,不及細思,當下輕點足尖,已倏地掠至樹前,素手一擊,如電光一閃,霎時間擋了一擋風勢。
「留四哥!她是……我認識的人……」
但見樹上白花紛紛飄落,卻見一個青衣少女在半空飛花中翻了兩個身,這才輕盈落地。
無論是她翻身的動作。
抑或落地的姿態。
都宛若一曲優美動人的舞。
與危蘭出招時的鋒銳凌厲截然不同。
但她落下了地,一揚眉,一展顏,笑容里的活潑,又與危蘭的清雅氣質形成鮮明對比,開口便脆生生地道:「你武功可真不錯啊,這麼多人都沒有發現我,只有你和危大小姐瞧出了我在這裡。」
「那是!你難道沒聽說過嗎?我們留四哥的武功,在我們俠道盟,除了渺宇觀的藺遠照師兄,挽瀾幫的施鳴野師兄,還有誰能敵?」
當然還有不少人能敵。但年輕小輩們不必和前輩比較。而只論這些年輕小輩,郁無言已死,危蘭雖也是公認的俠道盟五大武學天才之一,畢竟年紀尚輕,今後能將武功修煉到種程度不得而知,現在的功夫則確實尚不及留鴻信等人。
而說這句話的人,亦姓郁,乃是留鴻信的一位好友。他見方靈輕容貌姣好,衣著華貴,又聽危蘭道與她認識,猜想她或許也是危門裡的哪位師妹,這才用了頗為友好的語氣跟她說話。
至於為什麼危門的師妹不經通報就進了郁家的門,還待在樹上?
這江湖中人不拘小節,俠道盟中人又是都是兄弟姐妹,本來就用不著像那些文人墨客一般那麼多繁文縟節。
留鴻信也是這般猜測,連忙拱手賠禮道:「原來是危蘭師妹的朋友,留某方才誤會出手,多有冒犯,還請姑娘見諒。」
方靈輕道:「冒犯什麼?你剛才最多出了兩成功力,就算真打到我身上,我也不會出事。」此言落,她目光看向危蘭,倒是真心道了一句:「謝謝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