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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此時,留影手中玉笛毫不停頓,只微微一斜,瞬間打中燕玉龍手臂,這一下他用上足足十分勁力,令燕玉龍驀地悶哼一聲,不但整條臂膀的骨頭都痛,連虎口也傳來微微的疼,不得已鬆開了手。
軟劍從他手中掉落,只聽「唰」的一聲,金鞭再度在半空中揚起一個弧度,燕玉龍迅速往後疾退,卻是快不過金鞭的速度,霍然只覺渾身一緊。
竟是長鞭已將他全身都纏住。
整個過程,不過十招。
燕玉龍就這樣落了敗。
但他低頭瞧了瞧纏住自己的身體的金鞭,突然轉頭看向崖外的長空,眉間仍是飛出了不屑。
留煙霞上前點了他穴道,很有點意外,又很有點歡喜,道:「原來你的武功並不怎麼樣。」
留影道:「他的武功若很好,又怎會只敢用暗算手段來謀害你爹爹?」
留煙霞笑道:「有道理。」
此言剛落,她與留影同時轉身回頭,白雪也隨著他們的動作飛揚,只見山坡下一名年過四旬的中年男子飄然而來,在半空中飛掠時的動作頗為瀟灑,落地以後又如山嶽挺拔。
留影笑道:「杜大俠,是你啊。」
杜鐵鏡點點頭,視線越過他們,看向燕玉龍,道:「兩位已經擒住了他?」
留煙霞甚是自豪,點點頭道:「怎麼就杜大俠你一人前來?別的人呢?」
杜鐵鏡這一路在雪地之上猶如龍騰虎躍,飛奔的腳步竟未有一瞬停頓,本是擔心那燕玉龍的武功太高,留影與留煙霞遇到危險,誰知到了這兒,見他們二人這般輕易將燕玉龍擒住,他放下心來的同時,又感到了隱隱的納悶。
留煙霞見他半晌不語,道:「喂,杜大俠,你想什麼呢?」
杜鐵鏡道:「無事。雲姑娘她在闖機關之時受了傷,既然兩位已經抓到了燕玉龍,我們現在先回去看看雲姑娘吧。」
留煙霞聞言懷疑自己聽錯,道:「你說誰受傷?楚姑娘?」
杜鐵鏡道:「是雲姑娘。」
留煙霞道:「她的武功不是很不錯嗎?那些暗器如何傷得了她?」
杜鐵鏡道:「雲姑娘是為了救人而受傷。這也怪我,當時的注意力放到了別處。」
當時他正奇怪,危蘭究竟是為何會突然向他問了那樣一個問題。
今日的困惑未免太多。
危蘭卻在扶著方靈輕前往尋找歇息之所的路上,將心頭所有的困惑都暫時拋下,走了約莫有四五里路,只見大片為霜雪所覆蓋的稻田映入眼帘,田邊數座茅草屋,也不知哪座有人居住。她隨便尋了座屋子,敲了敲門扉,不過片晌,木門打開,一位面容枯瘦的老婦探出了頭。
「是過路人來避風雪的嗎?」寒冬天,這種情況常有發生,老婦素來好客,打開了門便立即將這兩位姑娘迎進了屋內。
危蘭本提前準備了一番說辭,希望主人家能供她們在這裡休息片刻,誰知對方竟如此熱心,她連忙道了幾聲謝,又說:「我的朋友剛才受了點傷,勞煩大娘給我們送些熱水可好?」
老婦聽罷「哎呦」了一聲,關切地看向方靈輕,道:「是小姑娘你受了傷?那兒前面有張小床,快躺著歇歇吧。可惜我這兒沒有什麼藥,還是得趕緊找個大夫要緊。」言罷,即去燒水。
危蘭再次說了聲謝謝,扶著方靈輕到了床邊坐下,微笑道:「您能給我們一個避雪的地方,我們已感激不盡。我們還有一位朋友,已去了藥鋪買藥,應很快也會來此。」
方靈輕自然沒有真在床上躺著,只是靠上床頭,見老婦已離她們甚遠,倏然低低笑了一聲,道:「她膽子可真大,也不怕我們是強盜,就敢把我們放進來。」
這話自是對著危蘭在說。
危蘭側首,當下看清了方靈輕眼中的懷疑與戒備。
對一切陌生人的懷疑戒備。
她從來如此。
危蘭想了一想,安撫似的拍了拍她後背,也低聲道:「看這位大娘的身形腳步,她定然不會武功。縱然真有意外,在我在這兒,你也無須擔心。」
方靈輕道:「這屋子就她一個人住,你不覺得奇怪嗎?」
危蘭道:「有些奇怪,我們待會兒可以直接問她。不過,我看她面色和善,絕不似惡人。」
方靈輕道:「這世上可沒有什麼絕對。」
危蘭道:「你說得對。所以在沒有更明顯的證據之前,我不習慣將人往壞處想。」
方靈輕道:「哦,你是認為我疑心太多了,對嗎?」
危蘭道:「有一些。但我們自幼生活環境不同,你的疑心重,本就是應該的,這沒什麼不對。」她給方靈輕整理了一下鬢邊幾縷髮絲,看了看方靈輕臉上的蒼白顏色,又緩緩道:「只是,你現在的傷勢,不適合想太多的事。」
方靈輕聞言笑了笑,正要不服氣地反駁,忽見危蘭解開自己的佩囊,取出佩囊里那隻繪著蘭草的黑色陶塤。
「原本說好,我們見面之後,我教你吹塤,可惜這一路發生了太多的事……」危蘭道,「你這會兒好好闔眼休息,我先吹塤給你聽,好不好?」
方靈輕登時亮了亮眼睛,笑道:「好啊。」
宛若從天邊傳來的天籟,又一次傳到了方靈輕的耳中,那渾厚雅正的音調自然而然讓方靈輕的心寧靜了不少。她闔著雙目聽完一曲,那老婦也終於燒好了熱水,給她們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