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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終於止住了血, 她遂盤腿坐於危蘊塵的背後,為他運功療傷。
六合神功的內力渾厚無比, 不過轉瞬, 危蘊塵緩緩睜開眼睛,又有了意識。
他回過頭去, 見這次來人確是真的危蘭, 咳了兩聲道:「附近有不少殺手。」
危蘭點點頭, 憑她的耳力自然早就有所察覺,但她這會兒沒空管別的人與別的事,只道:「先不用理會他們, 待我治好您的傷,我會將他們一一擒拿。」
危蘊塵苦笑道:「他們重傷了我,卻不殺我,我一開始不明白,但之後想了想, 便明——」
這句話尚未說完, 一陣風吟過後, 落在地面的枯葉忽然沙沙作響, 顯然是有人踩在了上面。向懷站在一旁,正滿臉驚疑之色,聽見腳步聲,立即轉頭望去,看見那一群人,他眼神不由得閃躲了兩下,退後兩步。
那群人卻並未瞧他一眼,儘管他們極為氣憤向懷的背叛,然而此時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危蘭的身上。
萬一危蘭突然放棄重傷的危蘊塵,起身與他們交手,他們想要勝過危蘭那可就困難了。因此他們目前並不敢立即動手出招,甚至不敢說話出聲,只是緊緊地握住了手中刀劍,一步一步慢慢地朝著她走去。
危蘭見狀淡淡一笑,低聲對危蘊塵道:「我也明白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了。但您放心——」
「唰」的一聲,她右手一轉,腰間長劍已在她的手中,左掌則還繼續貼在危蘊塵的後背上之上。
「他們想成功,卻不可能。」
話音剛落,她右手再次一個轉動,劍光登時如流星划過夜空!
而劍尖倏地挑起她放在一旁地上的燈籠,仿佛流星燃起了火焰。她揚聲道了一句:「接住!」那道「火焰」已飛到了向懷的面前,向懷仍如平時一般下意識聽從她的命令,伸手一接。
只因這時眾人見她確實不肯扔下危蘊塵不管,便放下了心,刀劈劍刺,各出絕招,向著危蘭殺去。危蘭第一劍不是自衛殺敵,卻是將那燈籠送到了向懷手中,又命向懷將燈籠照向那群人,於是即使在昏暗的深夜裡,她亦能清清楚楚看見對面每一個人的動作。
真正的頂尖高手,除了自身實力要強,眼界眼力也一定要高,能在與敵人交手之時,通過對方的身形動作,觀察出他們擅長什麼樣的功夫,甚至判斷出他們接下來有可能出什麼樣的招數。
危蘭,便絕對有這樣的眼界眼力。
而一旦有了預判,危蘭出劍更是快如閃電,通常是那人才剛剛出了半招,她一劍划去,已封了對方的進攻之路,剎那之後,劍光又向另外兩人掠去。
要知她的內力此刻都聚集在了左掌,始終不停地為危蘊塵療傷,右手劍則只用了極其精妙的招式,仍將對面眾人迫得根本不能近她身。
期間自然也有不少人朝著向懷殺去,欲要滅掉向懷手裡的燈籠,然而向懷也不是不會武功的普通人,相反他的功夫在江湖上勉勉強強也算得上是一位高手,儘管不能做到以一敵多,但已足夠自衛,且還能護得手中燈籠不滅。
本來以為很快就能將危蘭解決的眾人此時齊齊大驚。
原來起初向懷和他們一樣,也覺得危蘭很難在這種情況之下勝過他們,便在接住燈籠之後,另一隻手一揚,用力擲出一枚火紅色的信號彈,希望能夠通知危門弟子們儘快趕到此地。
而眾人剛剛見信號彈衝上夜空的那一剎那兒,倒沒太擔憂,畢竟危門離這兒還有一段距離,那些危門弟子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趕到的,他們只要儘快將危蘭殺死,那便萬事大吉。哪知危蘭竟始終從容不迫,遊刃有餘,占據上風。
雖然因為她的身體不能移動,眾人在感覺到危險來臨之時,可以稍稍退後幾步,再衝上去與她打鬥,是以他們現在的傷亡還不算太多,然而既不能速戰速決,一旦等那些危門弟子趕來,他們便是真的敗了。
眾人互相望了一眼,在心中告誡自己絕不能慌亂,再次往後退了兩步,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不錯,危蘭使出的每一記劍招雖然堪稱絕妙,但她此刻除了她的右手以外,她身體的其他部位卻都不能移動,只要自己攻向她的背脊,她背後還能再生出一雙眼睛,再生出一隻手不成?
一想到此,這十多人中的四人都瞬間躍上了旁邊不遠處的兩株大樹,旋即施展輕身功夫,如疾鷹一般撲下,直接撲到危蘭的身後,兩把劍與兩把刀分別用了不同的招式,在同一時間攻向危蘭的後背!
危蘭正在這時一劍砍掉前方一名殺手的胳膊,一聲慘叫在原本寂靜的郊野響起,猩紅的血花飛濺在夜空之中,而與血花同時飛向空中的還有一道極明亮的劍光,危蘭驀地將長劍向上一撩,劍鋒過處,恍若萬丈銀河水瀉下。
那是她揮劍而出的劍氣。
她見危蘊塵的臉色似已稍稍好了一點,不像方才危在旦夕,她便也不用再傾盡全部內力為他療傷,而是終於暗暗運了一半內功,劍出氣動,狂風呼嘯,她身後的那四人頓覺胸口一疼,一股無形的力量撞得他們倒在了地上。
而這一招,連危蘊塵看見也大驚失色,在為人運功療傷的同時,還能揮灑出這般洶湧澎湃的劍氣,恐怕自己平時都做不到,危蘭的內功什麼時候精純到了如此程度?在場其餘殺手見狀自然更為震驚,不能不怕,不能不慌,又一次退了一步,心道現在只能實施第二套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