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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懷安道:「你問這個幹嘛?」
危蘭道:「既然十九叔說是霍姑娘主動跟著你,我自然得詢問一些細節,證明你們是誰說了謊。」
危懷安道:「可是在你看來,無論如何我在這件事上都已經犯了錯,證明這個還有用嗎?」
危蘭毫不猶豫地道:「有用。犯了不同的錯,應受的懲罰自然也不同。」
危懷安握緊拳頭,沉默片晌,神色卻仍然沒有什麼變化,儘管皺著眉,冷著臉,但不曾露出絲毫的驚慌,道:「本來,按照我和兄弟們的計劃,先由我獨自一個人在飛狼幫打探情況,待摸清了他們的底細之後,大家再在我的帶領之下,徹底剿滅了飛狼幫。但霍子衿口口聲聲擔心我的安危,非要與我同往,便扮成了我的手下跟著我。」
危蘭道:「烈文堂上報給我的卷宗,並沒有提及這點。」
危懷安道:「我們打探清楚了飛狼幫的底細以後,我便傳信讓兄弟們過來,她暫時退到了一旁。」
危蘭點點頭,繼續一邊聽,一邊問。
問他各種細節。
危懷安明白,危蘭一定還會向霍子衿詢問相同的問題,自己撒謊也沒什麼意思,遂將事實全部說了出來。
末了,他道:「就是這樣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危蘭想了一想,搖首道:「多謝十九叔今日的配合,你可以走了。」
危懷安越發惱怒,但此時已不敢再對著危蘭發作,登時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向著門外走去。
危蘭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靜默良久,倏地拍了拍手。
她拍手的動作看起來十分輕柔,卻仿佛拍在一面鼓上,發出一陣悠遠渾厚的聲音,片刻之後,遂見一名烈文堂弟子來到她的身邊。
「堂主有何吩咐?」
「幫我將霍子衿姑娘請來一下。」
那人領命而去,又過一會兒,來到危蘭房間的,卻不單是霍子衿,還有陪在霍子衿身旁的蒼若。
金烏已漸漸西沉,天邊燃起緋紅色的落霞,瑰麗異常,竟宛若此刻的蒼若,美麗而沉默,坐在危蘭的對面,有許久都沒有開口出聲。
但她的眼神里已經沒有了昨日的猶豫,倒是霍子衿依然低著頭,垂著眼帘,似乎還在害怕。
危蘭思索道:「蒼師姐今天一直和霍姑娘在一起嗎?」
蒼若頷首道:「我擔心霍姑娘出事,所以這幾天都打算陪著她。」
危蘭把適才危懷安來見自己之事說了出來,繼而道:「有一點他其實說得不錯,如果他沒有以千里幫弟子的安危威脅霍姑娘同他在一起,那麼……按照俠道盟的規矩,這確實不算犯罪。我想知道,蒼師姐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
蒼若道:「你信嗎?」
危蘭道:「信什麼?」
蒼若笑了一笑,充滿的勉強笑容,道:「其實,昨天我剛剛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我……我總在心裡為他辯解,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甚至替他想了許多種解釋,可是我沒想到他居然會說這件事全是霍姑娘的錯,還說是霍姑娘……」遲疑微時,她未將「勾引」二字說出口,再嘆道:「難道你信他這番話嗎?」
蒼若是愛危懷安的。
只因她自幼便愛英雄。
在昨天以前,她一直將危懷安當做英雄看待。
在危懷安說出那番話以後,她對他的幻想在頃刻間破碎,曾經深厚的愛意自然逐漸消逝。
危蘭聽罷略一沉吟,飛快地掃了霍子衿一眼,隨即收回視線,道:「我……當然也是不信的。蒼師姐現在要把這件事說出來嗎?如果你想與十九叔斷了關係,我可以幫你。」
蒼若道:「他說希望我暫時不要把這件事說出來,先告訴我爹爹,到時候任憑我爹爹處置,我答應了他。但如果烈文堂想要把此事公之於眾,你不必考慮我。」
危蘭聞言狐疑:他那麼害怕此事為人所知,必是擔心自己的名聲受損以後,再不能競爭天玄門的門主,那他又為何願意讓蒼若把此事告訴給蒼正峰?
不過這疑慮只是一閃而過,危蘭並未想太多。
她轉而詢問霍子衿:「我今天還有一件事想問霍姑娘?」
霍子衿雖低著頭,卻是始終看向蒼若那一邊的,聞言才微微側首,輕聲道:「危堂主請問,子衿必定知無不言。」
危蘭道:「今年八月,危懷安奉命剿滅飛狼幫,那時候他要求你必須和他在一起嗎?」
霍子衿道:「是……他要求我扮成他的手下,與他一同打探飛狼幫的底細。」
危蘭道:「能告訴你們在飛狼幫暗查的經過嗎?」
霍子衿點點頭,正準備要說。
蒼若反而道:「你問這個幹什麼?她兩天一直很害怕。」
危蘭溫聲道:「我明白,所以我才更要問。如果當時潛入飛狼幫的人,的確還有霍姑娘,那麼飛狼幫能夠被剿滅,霍姑娘也是一位大功臣,她今後在江湖中能夠好過一些。」
蒼若贊同地點點頭,道:「霍姑娘,那你說說吧。」
這也是今年發生的事,霍子衿記得很清楚,便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危蘭聽得認真仔細,很快確認,她所言與危懷安方才所言並無二致。
既然霍子衿如今已徹底和危懷安撕破了臉皮,她是沒有道理替危懷安遮掩的。
何況,退一萬步來說,縱然霍子衿真的替危懷安遮掩了什麼,她當時與危懷安一同潛入飛狼幫這件事,目前看來不會有假。那麼,倘若《蜻蜓記》里的無辜慘死的臥底真是在飛狼幫的「三當家」,他也應該知道霍子衿的存在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