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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都是江湖人士,自然知道「易容」這種功夫。但他們之前對方靈輕的信任本就極為薄弱,哪怕是她拼盡全力為江湖除去權九寒這樣一個大害,他們心裡對她魔教少主的身份總還是有些疙瘩,今日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因此即使他們聽完了孟雲裳的解釋,還是不免將信將疑,心中犯起嘀咕。
好半晌的寂靜中,段守拙突然道:「我相信剛才那人並不是真正的方姑娘。」
聶陽鈞道:「但您和方靈輕應該也並沒有見過多少面。」
只因念著段守拙的年紀比自己還大,算是自己的前輩,聶陽鈞這句話的語氣還是頗為尊敬,但他的內心並不認同這種盲目信任他人的行為。
方靈輕聽他們說了這麼久,也猜出大概發生了什麼,道:「有人冒充我?」
蕭雨歇點點頭,解釋了一遍事情經過。
方靈輕沉吟道:「施鳴野去買驅蛇的藥,蘭姐姐去了官衙解釋街上的血跡……那他們待會兒還是會來找你們嗎?」
蕭雨歇道:「是,我們一路給他們留了暗號。」
這話剛說出口,蕭雨歇等人驀地意識到,倘若危蘭和施鳴野在來的路上也碰見這個冒牌貨,不小心著了她的道,該如何是好?
眾人當即決定繼續尋找那名女子。若是真能找到她,也可證明方靈輕的清白。
而彼時,那名女子正帶著危蘭與雲興逸四處繞路,繞到了一條長河的岸邊,再往前走十來步路,便到了一座高山的山腳,指著山頂道:「就在那兒上面了。」
危蘭仰頭望去,只見山道植被茂盛,倒的確是個不錯的藏身所在,要說方索寥就在這山上,她是相信的,便又轉頭看了那女子片刻,神情若有所思。
此人絕對不可能是方靈輕。
這就是危蘭早就看出來的事情。之所以跟她走了這麼久,無非是想要看看她到底打算耍什麼花樣,遂一路與她交談,暗中探她底細,聽她言語中對屏翳堂十分了解,很快猜出她雖然不是方靈輕,但十有八九確是屏翳堂的弟子。
猜到了她的身份,便也猜出了她的目的。
於是危蘭自然沒了再陪她演戲的心思,倏地一轉話鋒問道:「你下山之後,就只見到我了嗎?」
那女子愣了愣,指著雲興逸道:「還有他啊。」
危蘭道:「除了我們兩個呢?」
那女子也有幾分聰明,聽見此言便知危蘭可能瞧出了什麼端倪,一隻手探到了背後,笑道:「蘭姐姐,你的話什麼意思啊?」
危蘭道:「我是在想,我因為一些事耽擱了點時間,比聶幫主他們後出發。按理說,你下山以後,應該更先見到他們。」
那女子道:「是嗎?我真沒見到他們。不過我在路上倒是看見一些足跡,難不成他們是出了什麼事——」
一句話未落,她腳步悄悄向後退了兩步,放在腰後的右手一揚,一枚淡藍色的信號彈霍地飛了出去,然而與此同時,猶如流星般的銀色劍光同樣一閃而過,卻比那信號彈的速度更快了許多,劍氣瞬息間將飛彈化為灰燼。
那女子本想一邊發出信號彈通知堂主,一邊施展輕功逃走,哪知危蘭如此容易就破了她的計劃,且那道劍光停也不停,又徑直向她刺來,她只能被迫接了幾招,危蘭手中長劍的劍刃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之上。
她一顆心登時沉到底,只抱了一點殘存的希望問道:「蘭姐姐,你這是幹什麼……」
危蘭不答她話,反問道:「你的武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了?還是說——」說到這兒頓了頓,那一向宛若春風般的微笑里多了點仿佛冰雪的寒意:「你根本不是方靈輕?」
雲興逸本就奇怪她倆為何會莫名其妙打起來,一聞此言,更感震驚,皺著眉頭「咦」了一聲。而他身後長河,波濤竟在這時突然變得洶湧,濤聲中傳來一陣大笑:
「好!你的眼力確實不錯,真不愧輕輕把你當做朋友。」
那女子大喜道:「堂主!」
危蘭神色一凜,握劍的手絲毫未動,微微側頭望向了那條大河。
此際長夜已快到了盡頭,金烏雖還未升起,但天穹漸漸有了朦朧的白,一名黑袍男子霍地從水中一躍而起,掠到了岸上,冷冷道:「
「怎麼就你們兩個人?他是誰?還有聶陽鈞他們呢?」
這句話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殺氣。
在方索寥看來,方靈輕如今之所以變得如此叛逆,罪魁禍首十有八九是這個危蘭,今日既然正好遇見她,聶陽鈞和顧明波等人又不在,那就是天賜的良機,讓他殺了她。到時候方靈輕雖會傷心難過一陣子,但她在俠道盟沒了牽掛,想必遲早會回到造極峰。
至於危蘭身旁站著的那名男子,他卻並不認識,因此須得問一問,此人是否是俠道盟里的哪位高手。
危蘭見他眼神狠厲,心知待會兒恐怕免不了一戰,心情有些複雜,臉上神色卻是坦然自若,道:「他不是俠道盟的人,方堂主不必理會他。」
話落的同時,她握劍的右手倏地一轉,長劍拍上了那女子胸前某處穴道,又衝著雲興逸道了一句:「帶著她去別處,小心別讓她逃走。」
早在之前危蘭就已見識過雲興逸的武功,儘管還算不錯,可要是與方索寥這等頂尖高手相比,那便遠遠不如,因此他在這裡幫不了多少忙,反而會讓危蘭為保護他而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