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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權九寒與方靈輕,這世上應該已沒第三個人會使覆日掌,權九寒總不可能自己殺了自己,是以在看到權九寒身上那道致命掌傷的那一刻,他已對方靈輕產生了強烈的懷疑。
大多數人遭遇了今夜的一切,定會讓施鳴野將來龍去脈說個明白,然而上官震生性衝動易怒,此時已認定了方靈輕就是兇手,又想起她適才竟還敢欺騙自己,利用自己,登時怒火中燒,也顧不得再詢問別的,轉身就要離開。
施鳴野道:「你這是去哪裡?」
上官震頭也不回地道:「殺人!」
施鳴野道:「方靈輕現如今的武功已遠非昔日可比,她連權峰主都殺得了,你是她的對手嗎?你就這樣白白死了,如何為權峰主報仇?」
上官震這才終於停頓了腳步,呼著粗氣,又想了一想道:「她武功練得再好,我也不信她現在就能勝得過峰主。必是她用了什麼方法,哄騙峰主將本教絕學傳授給了她,她再暗中使毒計偷襲了峰主,不然——她怎麼可能殺得了峰主!」
施鳴野道:「你的猜想有道理,若憑真功夫單打獨鬥,她的確不可能殺得了權九寒,可是殺你……卻至少是應該沒問題的。」他徐徐地往前走去,又回到了屋中桌邊坐下,笑道:「前不久我親眼見過她的武功,不比我差。」
而就在剛剛,施鳴野才以一手卓絕非凡的斬鯨刀法贏過了上官震。
然則這話並未將上官震嚇倒,他回過頭來,面色冷厲,道:「好!就算我打不贏她,我把這事說出去,我們造極峰里這麼多人聯起手來,難道還打不贏她嗎?」
施鳴野一聽此言便又笑了,道:「你覺得造極峰里的其他人知道此事以後,就會願意殺了她?」
上官震脫口道:「方索寥肯定不會殺她。但除了方索寥,其他人為什麼不會願意殺她!」
施鳴野聽罷仍然忍不住發笑,搖搖頭道:「權九寒失蹤已有十年,這十年的時間裡造極峰眾人的表現,難道上官尊使還沒有看明白?你不會到現在也認為,你的同門們都是和你一樣忠於權峰主的吧?」
上官震又是一愣,適才他太過激動,沒能想到這一層,此刻卻不得不承認施鳴野此言說得極對,皺眉道:「你是說,他們根本不想為峰主報仇?」
施鳴野道:「不,他們一定會為權九寒報仇,且十有八九也會如你所言,聯起手來對付方靈輕。」
這句話便更讓上官震迷糊了。
施鳴野繼續笑道:「而當他們聯手抓住了方靈輕以後,方靈輕只須在這時說上一句:『誰敢傷我,誰便永遠得不到覆日掌與攬月指的心法口訣。』恐怕無論是鍾離白也好,還是秋眠花也罷,不但不能殺她,還都得反過來保護她。」
上官震聽得似懂非懂,茫然道:「為什麼?」
施鳴野絲毫不嫌棄上官震的遲鈍,越見他蠢笨不堪,反而越有些高興,很有耐心地解釋道:「我聽說,在造極峰,唯有每一代的峰主才能修練這兩門武功;想要成為造極峰的峰主,也必須修煉這兩門武功——是有這麼一回事吧?」
上官震即便是個傻子,這會兒也總算明白了過來,大驚又大怒:「他們豈敢!」
施鳴野道:「方靈輕可連權九寒都敢殺,他們做這樣的事又有什麼敢不敢的?所以……上官尊使,我是好心提醒你,你想要為權九寒報仇,並不是一件容易事,須得從長計議。」
「好心?」今夜發生的事太多太亂,上官震想要理一理思路便覺頭疼,但他始終沒忘了眼前之人乃是俠道盟五大派之一挽瀾幫的少幫主,「你是正道高手,我是你們口中的□□魔頭,我們之間從來勢不兩立,你對我能有什麼好心?」
施鳴野慢悠悠地笑道:「我還以為上官尊使是不打算問我這個問題呢?除了這個問題,權峰主究竟是怎麼被方靈輕殺死的,你也一定很好奇吧?」
上官震揉了揉快要炸裂的腦袋,怫然道:「你既然知道,就快些給我說出來!」
施鳴野卻並不怎麼著急,側頭看了一眼桌上的昏黃油燈,盤算了一下已經消逝的時間,方道:「我今晚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不能夠在這兒待上太久。這樣吧,過些日子,挑一個我們都有空的時候,我再聯繫你,告訴你全部真相,如何?」
「但這段時間,我奉勸你,千萬莫要輕舉妄動。若你死了,這世上便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願意給權峰主報仇了。」
就是這一句話,讓上官震按耐下了他的衝動。
施鳴野對人心揣摩得實在太透,無論是鍾離白與秋眠花的心思,抑或是上官震的心思,甚至是……方靈輕的心思,他竟能全部猜中,果然是個強勁對手。
當聽上官震回憶到了這兒,危蘭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方靈輕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欲要出言反駁,卻礙著上官震在場,不能與危蘭暢談自己的想法,只得依然沉默。
危蘭與方靈輕挨得極近,自然能夠瞧見方靈輕欲言又止的唇,也猜出方靈輕是有話想與自己說,心道只有讓上官震儘快將他所知曉的全都交代出來,她和方靈輕才能暢快一談,於是立刻向上官震問道:
「那麼你們第二次見面,又說了些什麼?」
上官震怨毒的眼神仍在黑暗中盯准了方靈輕,冷冷地道:「當然是要我潛伏在你的身邊,先借你的手殺了所有不忠於峰主的人,最後,再暗中定下計策對付你,將你也送去見閻王。你說,施鳴野這個人該不該死?你要不要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