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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方靈輕也想對付權九寒, 至少目前他們雙方應該精誠合作。
「你放心吧。」留經略道,「我會告誡兄弟們,儘量配合你。」
方靈輕倏地笑了:「你以為是我怕你們給我添亂嗎?對於權九寒來說,我現在還有大作用,因此無論如何, 他都不會殺我。而你們不配合, 遭殃只是你們罷了, 我擔心這個幹什麼?我只是……」
她不理會對方的臉色變化, 又漸漸斂了笑容,問道:「我只是忽然想到,你們是不是還有幾個兄弟沒有跟我們一起進來?」
留經略道:「是,他們都不會水,只能在岸邊等著。」
方靈輕道:「但過了這麼久,我們還沒有上岸,他們絕對不會再等下去,這會兒應該已經趕回釣魚城,要將這件事告訴給俠道盟其他人。要是蘭姐姐知道了這件事,不知有多擔心……」
留經略道:「所以我們才應該早些出去。」
方靈輕道:「我怕的是,若我們剛剛出去,蘭姐姐卻找到了這裡,又看不見我,她豈不是更擔心了?」
留經略道:「我們能進來這裡,也是機緣巧合,危蘭哪裡有那麼容易進得來?」
「那可不一定,她想做的事,必定都是能做成的。」方靈輕說到這兒,又頓了頓,語音喃喃,似是自言自語,「她若是知道我有危險,也必定是會來救我的。」
「以防萬一,我們得給她留下點什麼。」
她思索須臾,突然走到一張書案旁,拿起案上一支筆,沾了墨,揣進了袖裡,繼而走出這間屋子的門,見權九寒不在,才放心大膽來到隔壁不遠的畫像室,目光依次掠過牆上的六幅畫像。
末了,那目光停留在了危行歌的那幅畫像上。
她在這幅畫的背後寫了幾個字。
其後她又將筆還回原處,這才再次來到權九寒所住的那間房。
權九寒只當她還是來請教武學問題的,豈料轉過頭去,竟看見她滿臉喜悅之色,奇道:「發生什麼事了?」
方靈輕笑道:「恭喜峰主,我們剛剛已經找到了另一處出口的機關。」
權九寒聞言一震,當即起身,看了方靈輕半晌,又驚又喜地道:「你說真的?」
他在華鎣山中十年,縱然這十年間他不是時時刻刻都在這座山洞居住,唯有偶爾李良欽外出之際,才會將他關在此地,但加起來的時間倒也不短了,他自認為對這座山洞十分熟悉,曾經幾乎掘地三尺,也沒發現第二條出路,因此當方靈輕提議可由那女童尋找機關之時,他雖同意允許,其實心底並不抱多少期望。
甚至此時,他聽到方靈輕的話,仍有些不可置信,直到又過了片刻,由方靈輕帶路,將他帶到了那間書房,他親眼看見了那條地下密道,這才終於大笑起來。
「是你手下的那個小丫頭找到的?」
方靈輕道:「是,她先告訴了屬下,屬下便立即前來稟告峰主了。」
權九寒點點頭道:「不錯,你們都有功。」
話音落下,他便徑直往前,走向進入密道的階梯。
他也不怕密道里是否還有什麼機關陷阱。
憑他的武功,哪怕前方有十面埋伏,他依然可以走在最前頭,而無所畏懼。
方謝晏三人都跟在他的身後,須臾,方靈輕似是想了想問道:「峰主,那留家堡的人……」
先前方靈輕為救那數名留家堡弟子的性命,特地編造了一套說辭,告訴權九寒:那夜真正殺死留鶴山的兇手被她親眼目睹,正是留家堡的青年高手留經略。是以她打算待到留家堡內亂最激烈的時候,暗中出手助留經略繼任堡主之位,她掌握了留經略的把柄,從此便可令對方成為他的傀儡,讓留家堡成為造極峰的傀儡。
權九寒確實覺得這個計劃不錯,自然早就收起了殺人的心,道:「主動放他們回去,太過刻意。現在不必理會他們了,待我們離開之後,他們自然也會出去的。」
方靈輕道:「是。」
兩人說著話,腳步越發快了。權九寒見密道兩旁擺放著許多帶鎖的箱子,心中略感好奇,然而被困十年的人,如今最為渴望的乃是自由,他只想儘快尋到出路,不願為別的事耽擱哪怕一瞬,自然沒有停下來。
好一會兒,他們走到了盡頭。
權九寒皺著眉頭望向一旁的女童。
謝憐草早知此地的機關消息在何處,此時卻仿佛是初次來到此地,特意在石壁上摸索許久,才按動機關樞紐。
如之前一樣,「轟」的一聲響,眾人的頭頂登時出現一縷光亮,可是與此同時,那股惡臭氣味也迅速飄散而來。
謝憐草立刻在微微的暈眩中關閉了機關,關閉了上方的石門。
方靈輕一隻手按著額頭,佯裝不解的神色,驚疑道:「是……是毒氣?難道外面有人?不對,又不會有人知道我們發現了這裡。」
權九寒冷冷道:「我們在山裡,這恐怕是瘴氣。」
方靈輕聞言側過頭,觀察起權九寒的臉色,與之前相比沒有任何變化,贊道:「峰主的內功確實是深不可測,登峰造極。」
這世上人人皆是肉體凡胎,不可能百毒不侵。但內功修為高深者,既可以運功逼出一部分自己或他人體內的毒素,也可以運功抵擋一陣子包括瘴氣在內的各種毒煙毒氣。
只不過,若適才飄來的那股氣味果真是山林里的瘴氣,誰也不知道它的範圍有多廣,倘若走上一兩個時辰也走不出這片林子,縱使是內功高強如權九寒者,到最後,恐怕還是會堅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