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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蘭聽罷忽地微笑道:「那倒是巧,我也有一些朋友乃是杏林中人。偶爾與他們談起醫藥,聽說有些草木藥材生長在山明水秀之地,卻含有劇毒;有些草木藥材生長在山窮水惡之處,卻是世間難得的治病良藥。」
李時珍當即道:「『聽說』二字不可取。」
危蘭愕然道:「李大夫的意思是……」
李時珍道:「一種藥材究竟是否有毒,效用如何,須得親自采視查證。旁人口口相傳的,不一定就是真。」他稍稍一頓,又微微嘆口氣,續道:「甚至……就連古時醫藥典籍里的記載也有太多謬誤。」
危蘭沉思有頃,頷首道:「李大夫所言極是,既有謬誤,便應改正。」
李時珍終於笑了笑,又端詳起危方二人,良久,突然邁步走到危蘭面前,道:「危姑娘,我再探一探你的脈。或許……我能解你的毒。」
危蘭聽罷愣了一下,還未有所反應,方靈輕直接躍到他一旁,又驚又喜。
「你剛才不是還說不能解嗎?」
李時珍道:「世事本來每一刻都在變化。」
她們再次互相瞧了瞧,剎那間明白了李時珍態度轉變的原因,危蘭微微一笑,遂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其實適才,李時珍只是隨便做了個診脈的樣子,壓根就不曾真正為危蘭診斷她所中之毒的毒性,直到此時此刻他才專注用心,漸漸皺起眉頭,臉上的表情仿佛是發現了什麼令人難以理解的事。
方靈輕見狀頗為擔憂,好不容易等他診完脈,立刻問道:「怎麼樣?」
李時珍毫不猶豫地道:「能解。」
方靈輕道:「那你怎麼愁眉苦臉的?」
李時珍看了看四周左右。
危蘭略一思索,便吩咐手下看守住那四名魔教徒,而她與方靈輕帶著李時珍走出這間客房,來到另一間屋子,這才道:
「李大夫有什麼話,請直說吧。」
李時珍沉吟道:「我雖不是江湖中人,但也曉得你們江湖是非恩怨紛紛擾擾,以致常有殺戮。所以為了危姑娘的平安,這事還是莫讓其他人知道為好。」
他說著頓了頓,看向危蘭的眼神越發嚴肅,道:「危姑娘的體內一股真氣,雖充沛無比,本來對你的身體並無害處,甚至還有好處,只可惜它們與你的奇經八脈糾纏,走向頗亂。長此以往,恐怕你會有走火入魔的危險——你自己可知道?」
危蘭怎會不知道?
早在她決定修煉六合真經的那一刻起,她便無比清楚她將會面臨什麼。
只是她與方靈輕研修這真經也有差不多兩年時間,這期間,她們不是沒有受過傷,不是沒有生過病,即使有練過內家功夫的江湖醫者為她們診脈,也從來不曾有誰看出她們身體的異樣。
方靈輕忍不住驚訝問道:「你是真的不懂武功嗎?」
李時珍道:「你們練武之人,總不可能把自己練成神仙鬼怪。只要你們仍然是人,人有疾病,大夫又怎會看不出來?」
危蘭心底突然生出一點期望,微笑道:「倘若李大夫也探了方姑娘的脈,大概會發現,她體內也有和我相同的真氣。」繼而她便將六合真經之事說了出來,又問道:「既能看得出來,那麼……也能治得好吧?」
李時珍聽罷沉默半晌,道:「你們所說的真經,且先讓我看一看。」
目前危蘭與方靈輕已收集了四本《六合真經》,其中兩本在危蘭的身上,兩本在方靈輕的身上,她們立刻同時拿出,遞到了李時珍的手裡。
李時珍一頁頁翻閱,看了良久,發現書冊上有太多武學道理是他根本看不明白的,他只能搖頭道:「我治不了。」
方靈輕道:「你剛剛還說,我蘭姐姐中的毒你不能解,可是……」
李時珍道:「這一次,是真不能。」
不過,這真經里還有一些涉及到奇經八脈的學說,與醫理相通,他倒是能依稀看懂,心中不由思忖,倘若能有一位武學大家與他互相探討,共同努力,或許能將這真經的奧秘研究透徹。然而他對此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擔心讓這兩位姑娘白高興一場,最後又讓她們失望,一時猶豫,不知要不要把這件事說出來。
方靈輕已嘆道:「好吧,那我蘭姐姐中的毒你總能解了?」
李時珍道:「能。只是……此毒的毒性太過強烈,若要想解毒,便也須得下猛藥。本來危姑娘是習武之人,再猛的藥對你而言,都算不得什麼,但你如今體內的真氣實在是令人難以琢磨,謹慎起見,我還是給你開一張平和的方子,再配合每日的針灸,也能解毒,就是花費的日子要長一些。」
既能解毒,已是幸事,時間的早晚有什麼關係?危蘭與方靈輕當即向李時珍行了一禮,道了謝。
李時珍擺擺手,讓她們不必客氣,低首沉思少頃,忽道:「還有一件事,你們先前問我奚珏姑娘的下落,我並沒有完全告訴你們實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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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單獨詢問
醫者大多有仁心, 當初李時珍落入了鍾離白的魔掌之中,得知奚珏的遭遇,他最擔憂的就不是自己, 而是這位與他素不相識的姑娘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