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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震道:「是對峰主你不利!我聽他們話里的意思,那岑元雷上山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殺我,而是想在峰主你的面前演一齣戲,騙取你的信任。他之前是不是告訴了你,他練了一種什麼武功,可能會導致走火入魔?哼!他這就是想要讓峰主你可憐他,給他傳授武功,救他的性命,你千萬不能信他!」
方靈輕「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道:「既如此,你為何不當場抓人,揭露他們的陰謀?」
上官震道:「我本來是這樣打算的,但我剛要衝進屋裡去,又聽他們說,原來他們並不是真正的主謀,在他們的背後還有一位高手,操縱這一切陰謀。可惜他們始終沒說這人的名字,不過幸好,今夜岑元雷還與此人約在了山上的絳石谷見面,只要我們前往絳石谷,就能知道此人究竟是誰。」
他越說越是焦急,嘆了口氣道:「哎,但剛剛浪費了那麼久的時間,也不知道他們這會兒還在不在絳石谷內。」
今夜上官震的舉動,原本完全出乎了危蘭與方靈輕的意料。
在此之前,她們始終認為上官震與那幕後黑手就是一夥兒的,無論那幕後黑手有何陰謀,他都應該盡力相助,為何卻又突然主動暴露了他們的計劃?難不成是那幕後黑手又想出了別的毒計?
順著這思路推測許久,兩人仍覺得此事大有蹊蹺,直到倏地靈光一閃,她們想到另一個可能:
——誰說上官震一定與那幕後黑手是一夥兒的?
上官震雖不夠聰明,卻非真正的傻子,若那幕後之人果真是俠道盟的弟子,他豈會毫無保留地信任對方?而當他察覺到那人和方靈輕一樣是在利用他之時,以他的性子,居然沒有大開殺戒,必定另有所圖。
為驗證自己的猜想,方靈輕最後試探著道:「你既如此擔心,那就該自己早些前往絳石谷,另派人來與我說明此事。」
上官震道:「他們把那高手的武功說得出神入化,我最近又深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萬一我被這人發現,又的確打不過這人該怎麼辦?但峰主你的武功如此之高,必定能夠勝過他。」
這就難怪了。
上官震好歹也是江湖裡有名的排得上號的高手,為人十分驕傲,怎可能連敵人的面都沒見過,已提前開始滅自己志氣,長他人威風?除非……他已親眼見識過這名敵人的武功修為。
他的的確確打不過對方。
就像,他也的的確確打不過方靈輕。
既不能以武力相爭,那便唯有以計謀取勝。而即使上官震讀書不多,但至少「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句頗有道理的話,他應該在別人的口中聽過。
危蘭與方靈輕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均心想:若自己所料不錯,在來通天頂見她們之前,上官震應已與那幕後黑手也見過了面,也和他說了些什麼,同樣將他引到絳石谷,就等著坐山觀虎鬥。
猜到了上官震的目的,危蘭與方靈輕便無所畏懼,提起寶劍,遂與他一同朝著絳石谷的方向行去。
哀牢山延綿千里,極為寬闊,絳石谷距離通天頂倒沒有太遠,總共兩刻時間的路程,他們已抵達了目的地,夜色依然深沉無比,冷月在雲層中若隱若現,瀉下一點銀白色的微光,正落在狹窄的谷口。
那是絳石谷唯一暢通無阻的出入口,危蘭與方靈輕站在此處,放眼望去,並未發現什麼陌生或熟悉的武林高手,只瞧見了一個岑元雷被五花大綁在了前方的一株參天古松的樹幹上,表情格外悽苦。
方靈輕眉梢微挑,回首看了上官震一眼,冷笑道:「上官尊使,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上官震顯然也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情景,喃喃道:「怎麼……怎麼就他一個人……」
危蘭觀察了片刻他的神情,只覺他的驚訝不似作偽,略略思索少頃,遂繼續往前行去。而岑元雷仿佛也在這時望見了危蘭,登時大喊了一聲:
「危門主小心!你別過來!上官震在這兒設下了陷阱,你再走兩步,一旦踩中前面的雜草叢,就會有兩塊巨石落下,將你們都砸死!」
「直娘賊!你給我胡說八道什麼!」上官震聞言頓時怒不可遏,「我也剛到這兒來,這兒真有什麼陷阱,那也是你們設下的!」
今夜出乎危蘭與方靈輕意料之外的事,的確有些多。
她們見狀愣了一下,抬首隻見頭頂是一座險峻無比的懸崖,崖邊果然有兩塊至少百斤重的巨石,有大半都露出了崖外,再稍稍移動目光,又見懸崖之上是數不清的寒星猶如縱橫交錯的棋子綴於夜空之中。
瞬息間,兩人心下瞭然。
一盤尚未分出勝負的棋局,本就無時無刻不在變化。
她們既能猜出上官震的心思,那幕後黑手也算是頭腦聰敏之人,不可能對上官震的異常舉動毫無察覺。
方靈輕當即轉過身,眼光冷若嚴霜,直視著上官震,她的聲調也越發嚴厲:「好啊!我竟不知你一直包藏著如此的狼子野心,你這般所作所為,對得起九泉之下的權峰主嗎?」
既然那幕後黑手仍不肯露出真面目,為避免打草驚蛇,她們只好繼續陪著岑元雷繼續將這齣戲演下去,仿佛真的相信了岑元雷的這一番話。
而上官震一聽此言,臉色登時似火焰一般燃燒了起來,壓制了大半年的怒氣在這一刻終於再也壓不下去,剎那間全部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