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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瀾幫的聶幫主來訪。」
聶陽鈞是皺著眉進屋的,臉上神色極為沉重,與危方二人招呼過後,遂道:「我不是來找你們兩位的。渺宇觀的曲少俠是不是還在你們這兒?」
危蘭頷首道:「渺宇觀的朋友大多都還在前來宿松的途中,我這兒人手更多,還有幾位醫術精湛的大夫,因此我與曲師兄商量過來,這段時間謝師妹與晏師弟還在我這兒修養,曲師兄當然陪著他們。聶幫主是來找曲師兄的?」
聶陽鈞正色道:「我來向他賠罪。」
危蘭一怔,霎時間在心中浮現了一個猜想。
方靈輕挑眉道:「昨日渺宇觀的慘案,難不成你已經查到了什麼證據是施鳴野犯下的?」
聶陽鈞道:「證據倒沒有,不過我的確如此懷疑。今早我用飯之時,並未瞧見鳴野,隨後發現他給我的一封書信,信中說我們五大派同氣連枝,渺宇觀遭遇的慘禍讓他難過了一夜,他今日一早出門,是想要到附近找找線索。假若這件事與他無關,他何必如此……」
危蘭與方靈輕聞言交換了一個眼神,各自沉吟有頃,遽然間只聽方靈輕低聲道了一句:「昨晚我便在想,如果兇手真是秋眠花,這事應該還有蹊蹺,到這會兒才想明白……」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似是喃喃自語。
危蘭立刻接道:「你認為的蹊蹺是——秋眠花怎麼會知道有渺宇觀弟子去了河西山?」
方靈輕道:「只有三種可能。其一,他們本就藏匿在河西山,但若是如此,他們殺完人以後,這河西山是不能夠再待下去了,必然得換一個藏身之所。夜深人靜的時候也就罷了,偏偏他們行兇是在白日,那麼多人要穿過城中街巷去往別的地方,我們一查之下,很容易查到他們的行蹤。」
危蘭道:「第二個可能,他們有一人或者幾人就藏在俠道盟群豪中間。只是據紫蘇所言,自從我們到了宿松縣,秋眠花便沒再與她聯繫過,看來他們的本事還不足以混在我們其中而不被發現。」
方靈輕道:「所以,那就只剩下最後一種可能——」
她頓了頓,眉目微寒,一字一句地道:「有俠道盟的弟子向她通風報信。」
聶陽鈞聽她們分歧了半晌,越聽越疑,驚詫道:「此事與秋眠花有關?她難道在附近?」
危蘭點點頭,將昨夜紫蘇交代的一切也告訴給了聶陽鈞。
既然之前施鳴野與上官震有過合作,如今他再選擇與秋眠花合作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聶陽鈞聽罷沉思許久,卻搖了搖頭道:「鳴野或許會這樣做。但秋眠花與上官震不同,她與我們挽瀾幫……」
方靈輕道:「我知道,她恨不得把除了顧明波以外的所有挽瀾幫弟子殺光。但我還算了解她,她並不是那麼死板的人,懂得什麼叫做權宜之計。現如今我才是真正的造極峰之主,她的實力不如我,想要從我手中奪權太難,如果施鳴野主動提出要與她聯合,她權衡利弊,大概是會答應的。反正對於她來說,朋友與敵人從來就不是永恆的,待滅了我這個大敵以後,她再與施鳴野反目也不遲。」
這番話確有道理。
聶陽鈞漸漸被她說服,思索了一會兒,忽道:「如果的確是這樣,只要我今日找到鳴野,也就是找到了秋眠花?」
危蘭道:「可是聶幫主打算如何找他?」
聶陽鈞沉著臉色,再次沉默思考了起來。
方靈輕倏地輕聲道:「也不知這一夜過去,紫蘇有沒有找到秋眠花……」
聶陽鈞適才便對這事有些疑問,此時聽她又提起紫蘇此人,不禁問道:「就算那紫蘇確已改邪歸正,沒有謊言欺騙你們,但秋眠花得知她的意圖,能不殺了她?」
方靈輕道:「不會。」
聶陽鈞道:「什麼不會?」
方靈輕道:「我賭秋眠花不會殺她。」
儘管秋眠花自認無情無義之人,對待下屬只講利益,不講感情。可是方靈輕身為局外人,旁觀者清,反而瞧出她的矛盾,至少她對她為數不多的幾個心腹親信——尤其是紫蘇——都是付出了幾分真心的。
豈料她這話剛剛落下,門外院子裡似響起一陣腳步,三人當即住口不言,轉頭望去,只見一名危門弟子正忙忙向危蘭跑來。
方靈輕見對方神色慌張,不由得蹙了蹙眉,苦笑道:「我才說完這話,可別告訴我,我竟然猜錯了。」
危蘭聽見了她的低聲自語,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不會,若是秋眠花真害了紫蘇姑娘,也不可能讓危益知道。」然而危益臉色有異,顯然的確發生了意外,危蘭先遞給了一杯水給他,溫聲道:「你跑得有些太急了,歇口氣,再說出了什麼事。」
危益點點頭,仰頭猛灌了一大口水,平順了呼吸,方道:「我趕到了宿松縣城中的許記茶樓之時,雖然看見了紫蘇姑娘,但是……但是還有別人也在。」
危蘭道:「別人?」
危益瞧了瞧一旁聶陽鈞,見門主示意他繼續往下說,他便將他所看到的一切都講了出來,末了道:「之後顧長老便和他們上了二樓,我不知道他們得談多久的話,也不知道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最好,乾脆先回來向門主稟報。」
聶陽鈞聽完此言,越發相信施鳴野與秋眠花有所勾結,他下定了決心道:「我出去找找鳴野,說不定還能發現秋眠花的行蹤。即便不能找到他們兩人,我也得想辦法和明波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