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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蘭道:「才發現什麼?」
方靈輕道:「施鳴野好像確實喜歡你。」
危蘭聞言一愣,訝然道:「你從哪裡發現的?」
方靈輕道:「剛剛他手下的兄弟們有說啊。」
危蘭笑道:「又不是他自己說的。別人說的話怎麼能代表他?」
方靈輕道:「但那幾個人說得不錯,你這麼好,有誰會不喜歡你?只不過能配得上你的人太少太少。而你和施鳴野,一個是危門的未來門主,一個人是挽瀾幫的未來幫主,倘若他真的喜歡你,危門和挽瀾幫一定都樂見其成……」
其實方靈輕最在意的也就是這一點,不管施鳴野是否真有這個心思,但在許許多多的江湖人士看來,他和危蘭的的確確是門當戶對,仿佛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方靈輕討厭在別人的口中聽到危蘭與誰相配。
危蘭笑道:「施師兄確實是挽瀾幫的少幫主,但我什麼時候是危門的未來門主了?我二叔可從來沒有這樣說過。」
方靈輕道:「可你的二叔若是把門主之位傳給除你之外的第二個人,哪個危門弟子會服氣?」
危蘭道:「好吧,我就算是。那我倒覺得,危門的未來門主和造極峰未來峰主才是真正相配。」
方靈輕忍不住噗嗤一笑,再次上前兩步,伸出手玩起了危蘭的一縷頭髮,將它纏繞在了自己的手指上,慢悠悠地道:「危門是名門正派,造極峰是邪魔外道,若世人知曉了我的身份和我們的關係,一定只會說是我這個魔教妖女勾引了你這位正道棟樑,誰會說我們配?」
危蘭聽罷側了側頭,端詳起方靈輕,佯作不悅地道:「你這就是胡說了,當初明明是我追的你,真要說勾引,難道不也應該是我勾引你?好啦輕輕——」她又倏地溫然一笑,接著道:「下次我再見他,我和他保持距離行嗎?」
方靈輕笑道:「那倒不必。我明天不會再對他發脾氣了。反正他又沒壞心,我總不能阻止你和他做朋友。」
她本來就沒有道理阻止危蘭和任何人做朋友。
危蘭想了一想,其實很明白方靈輕不悅的真正原因,突然正色道:「再過些日子,俠道盟的諸位前輩都會趕來四川,我二叔必定亦會前來。到時候,我便和他說我們的事。」
方靈輕一愣道:「我們的事?我們什麼事?」
危蘭道:「當然是我們的關係。二叔是我長輩,又撫養我長大,現如今我有了喜歡的人,怎麼能不告訴他?」
方靈輕聞言歡喜,心中所有的鬱悶終於瞬間消散,卻有些為危蘭擔憂,問道:「他不會對你發火吧?」
危蘭道:「我不知道……但無論如何,總不能永遠瞞著他。他若生氣,我也只能慢慢勸他。」
方靈輕道:「好,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
說這句話的時候,方靈輕的臉上猶有笑意,然而須臾之後,方靈輕低下頭,雙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神情里浮現出隱隱約約的憂愁,沒讓危蘭看見。
既然危蘭會將她們的事告訴危蘊塵。
那麼,理所應當,她也該將她們的事告訴方索寥。
可是已有兩年的時間,她沒有再見過她的父親,下一次相見究竟是何時,何種情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危蘭雖看不見她此時神色,但仍能感受到她此時情緒,提起了別的瑣事與她閒聊,過了會兒,金烏西墜,天色逐漸暗沉。
方靈輕這才道:「你先休息吧。我出去瞧瞧這兒附近的大夫。」
危蘭道:「這會兒時候不早了,你還要去嗎?」
方靈輕道:「明日天亮,我們還得繼續趕路呢。我若不趁著這會兒去,還能什麼時候去?你放心等我吧,我很快就回來。」
話落,她又笑了一笑,走出房間,走出客棧。
太陽才落了半個時辰,街上行人仍有不少,鱗次櫛比的店鋪門口懸掛起了一盞盞燈籠,在春日的晚風之中搖曳。方靈輕正行在燈下,欲要前往城中最大的一家醫館,忽見前方一名精瘦漢子朝她迎面走來,與她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方靈輕清楚地看見那漢子悄悄地朝著她比了個手勢。
方靈輕當即停步,神色肅然地看了那漢子的背影片刻,遂跟了上去。
逐漸,他們從城中央繁華街道走到城西一座土地廟。
儘管那土地廟並未廢棄,白日裡還香火旺盛,但此刻夜色深沉,自然不會有百姓前來。那精瘦漢子遂在廟門口停下來,轉身面向方靈輕,道了一聲:
「方大小姐。」
方靈輕道:「你是羲和旗下的弟子?」
那漢子道:「是,我們尊使正在廟中,想見方大小姐一面。」
方靈輕等上官震主動來找自己,已等了有數日,聽罷點點頭,上前數步,推開廟門,霍然只覺狂風襲來,狂風之中一對厚實的手掌襲向自己!
幸而她反應敏捷,身體一旋,恍若飛天鳳凰般騰於上空,避開了那剛猛有力的掌勁。然則面前那個人、那雙手掌毫不停頓,繼續沖向方靈輕,每一掌擊出,仿佛都要震碎一座山。
方靈輕卻敏銳地察覺出,對方雖然使了大力氣,但無論多麼洶湧的力量,依然儘量在對方的掌控之內。
在造極峰,除權九寒以外,就屬上官震的外家功夫最為厲害。不過,一個人的脾氣秉性通常決定了他的武功路數,權九寒便曾經評價過,真正的絕世高手須得能將功力收放自如,偏偏上官擅放不擅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