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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 倘若那塊石碑是幾年前被發現,江湖群豪是在幾年前得知了商霓雁的故事,他們最多在心裡犯犯嘀咕, 卻是斷斷不敢當眾議論五大派的不是。
然而近一兩年來,通過危蘭與方靈輕還有渺宇觀眾弟子、郁箏及其兄弟姐妹們之力, 俠道盟五大派在江湖群豪的心中,早已不再那麼神聖。是以這件事在江湖上的流傳速度極快,但凡有武林人士聚集的地方, 就有討論此事的聲音。
而在嵩山腳下的這間茶寮里, 便有不少江湖客猜測,聽說那造極峰的開山祖師商霓雁是個絕色美人, 那麼她與她的結拜兄長們朝夕相處了十多年, 難保彼此之間不會生出點什麼私情,或許是徐載物與危行歌、留斐然都看上了他們的這位小妹, 而商霓雁亦對這三人都有好感, 不知到底該選哪一位更好, 以致那三人因愛生恨,對她下了殺手。
方靈輕在旁聽得不禁呆了呆,遽然忍不住發問道:「照這麼說, 那段碑文上寫他們之間早有分歧,指的又是什麼?」
「呃,這個嘛……大概就是商霓雁到底選誰的分歧?」
方靈輕笑道:「好,就算如此,可你們說了這麼多, 怎麼都沒提到溫昭晴和郁景屏?她們也是商霓雁的結拜姊妹, 如何就在這件事裡隱身了?」
「姑娘你也說了, 她們是商霓雁的結拜姊妹, 既然都是女子,應該不會有什麼感情糾葛吧?」
方靈輕愣了一下,側首看了危蘭一眼,不服氣地道:「女子和女子之間怎麼就不能有情了?」
危蘭莞爾一笑。
其餘的人卻茫然了一陣子,心道這話說得倒也不錯。在本朝,斷袖之癖不是什麼稀奇事,那麼商霓雁與溫昭晴、郁景屏有磨鏡之好,也不是沒有可能?
眾人面面相覷,半晌道:「可是……這是不是有點太亂了?」
方靈輕面色突然一凜,冷冷道:「既然知道太亂,沒有證據,你們還敢到處胡說?」
「這……我們也沒說事實一定就是如此,只不過是猜測罷了。」
更重要的是,似這等風流韻事,是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愛聽,也都愛講的。這些江湖武士自然亦不例外,任他們平日裡多麼一本正經,但要是聚在一起聊起這種事,那都是興致勃勃。
危蘭淡淡道:「沒有證據的猜測,私下裡商議並非不可,但這般聚眾議論,若是猜錯了,豈非會對無辜之人造成傷害?」
早在危蘭進入茶寮落座之際,茶寮角落一桌有幾位客人已經注意到了她,因此沒敢再參與眾人的討論,此時聽她發了話,立刻站起身來,衝著她抱拳行了一禮:
「危堂主說得是,這事根本不用討論,本就絕對不可能是真的,這誰不知道危老門主他們五人是多麼了不起的英雄豪傑,怎麼可能做出此等無恥之事?依我看來,這謠言說不定就是造極峰的哪個魔頭給傳出來的,真是用心險惡。」
這話說完,還不見危蘭有何反應,在場其餘江湖武士均已呆住:
——危堂主?
——如今江湖武林之中能有幾個危堂主,還是這麼年輕貌美的姑娘?
他們也趕緊起身,忙不迭地向危蘭賠禮道歉。
如此態度,倒不僅僅是因為畏懼荊楚危門在江湖上的權勢,更是因為他們對危蘭的確有幾分尊敬仰慕。尤其是在場眾人大多出身不高,基本都是些小門小派的弟子,危蘭為他們的門派做過太多事,說是他們的恩人也不為過。
「諸位也不必驚惶,任何人若犯了錯,不管他是何身份,都不能作為免罪金牌,諸位在我面前討論此事並無什麼不妥。」危蘭聞言亦起了身,視線掃過眾人,微笑還禮道,「只是,像這樣子的大事,我希望諸位在談論之前,能先自己多想一想,多考慮考慮,而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更不要妄下定論。畢竟……這言語有時也是能傷人、殺人的。」
言罷,她付了茶錢,遂與方靈輕等人離開茶寮,向嵩山走去。
又過好一陣,她們終於來到少林寺的大門口,危蘭上前,向那守門的僧人說了自己與方靈輕的姓名身份,希望能拜見主持覺海大師一面。
那僧人想了一想,道:「方丈師伯正在為幾位師兄弟講經,大概還有半個多時辰才能講完。如果諸位施主願意等待,還請隨小僧到偏廳稍作歇息,待方丈師伯講完經,小僧再向他稟告。」
危蘭與方靈輕合掌道:「多謝。」
自從離開釣魚城,她們從合州趕往京城,再從京城趕往浙江,而今又從浙江趕來了這嵩山少林寺,行了太多日的路程,流光荏苒,早已到了秋季。危蘭到了偏廳坐下沒多久,見窗外院子裡幾株楓樹正紅,遂向那僧人詢問,她與方靈輕可否趁著這半個多時辰到院子裡走走逛逛?
那僧人自然點頭同意。
而危蘭與方靈輕一起身,她們的手下也立刻要跟隨而去。
方靈輕卻道:「你們不用跟著了,我和蘭姐姐到院子裡賞賞景色,一會兒就回來。」
剛到院中,離身後眾人遠了,方靈輕立即又道:「看來那幕後主使的確是俠道盟五大派的。」
危蘭頷首道:「這事照剛才的說法傳下去,對挽瀾幫和如玉山莊的名聲無礙。」
因此,此人要麼出身挽瀾幫,要麼出身如玉山莊。
方靈輕接著道:「如玉山莊的人到達釣魚城的時間很晚,我們都出了事以後,他們才終於趕到合州,他們的嫌疑大概可以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