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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波點點頭,拿起一支筆,又在那張地形圖上標出了一個地點。
可是剩下一個鍾離白,那又怎麼辦呢?眾人靜默一陣,各自思索,忽見渺宇觀的孟雲裳莞然一笑,道:
「我倒是有個主意。」
在場的這幾名江湖女子,容貌都頗為不俗,但若論嫵媚艷麗,無人能出孟雲裳之右,她這一笑,宛若雨後牡丹綻開。
蕭雨歇當即道:「六妹,你要做什麼?」
孟雲裳道:「鍾離白不認識我。」
蕭雨歇沉思道:「他也不認識我,我和你一起去吧。」
其餘人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孟雲裳說出自己的想法,眾人又商議了片刻,定好計劃,旋即出了客棧。
夕陽落下,夜色將臨,園林涼亭里,鍾離白負著手從左走到右,又從右走到左,神色不豫,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樣。
上官震坐在一旁,不耐煩地道:「你到底咋了?心神不寧的,有什麼話想說?」
鍾離白皺起眉頭,那日,他從上官震的口中得知權九寒的下落,將信將疑,腦子已飛速運轉起來,如果這件事的確是真,他到底要不要去營救權九寒?若是不救,上官震定然先要和自己大戰三百回合;若是救了,權九寒重回造極峰,十有八九不會選擇自己繼任下一代峰主。
幸好,他剛巧受了傷,便以此為藉口,讓上官震在此地暫時等待,他則連忙派遣親信去打聽有關留楷的信息,試圖弄明白俠道盟里是否真那樣一個野心勃勃之人,豈料卻收到親信寄來的另一個消息:
——權九寒已死在了俠道盟的手裡。
他越發地糊塗,又思索著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上官震。
假如說了,以上官震的性子,他必定會立刻跑到釣魚城大開殺戒,為峰主報仇雪恨,可是他一個人怎麼可能對付得了那麼多的正道高手,萬一暴露了自己,連累了自己,那可就大為糟糕。然而即使自己現在不說,再過個一兩天,他還是遲早會知道峰主已死之事。
鍾離白只能道:「我……我沒什麼話想說,只是在想我的傷什麼時候能痊癒。」
上官震道:「對,你的傷到底啥時候才能好,啥時候跟著我一起行動?」
鍾離白道:「今天也晚了,我們總不能連夜趕路吧?等明日再說吧。」
他需要用一夜時間,來考慮下一步的行動。
上官震如今已有點相信方靈輕的話,鍾離白對峰主的安危好像真的不怎麼上心,他心中大怒,冷冷道:「哼!不管你的傷怎麼樣了,明天你若還不去,我要你好看!」
話落,他怒氣沖沖地轉身離開。
此時日已落,月光隱在雲層里,四周昏昏暗暗,他手中並未提燈,當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之時,推開門,屋內當然亦是一片漆黑,他卻驀地腳步一頓,厲聲道:
「是誰!」
不待對方回答,他已一掌推去,暗夜中只見一個人影一飄,右掌斜斜拂過,頃刻間破了他的掌力,上官震正要再出第二招,拳頭才擊出一半,忽地一愣。
——怎麼這人剛才使的那一招有些熟悉?
還未等他細想,那人已飄到了桌邊坐下,屈指一彈,桌上燭台霍地朝著上官震飛去,而上官震下意識一接,燭台到了他的手中,剎那間微火燃起,暗室內出現一縷紅色的光,映著前方桌邊女郎的臉龐。
上官震臉色一變:「你……怎麼你……」
他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不知該震驚屋中之人居然是方靈輕,還是該震驚方靈輕居然會覆日掌與攬月指這兩種功夫。
「噓——」方靈輕則食指貼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上官伯父,我們到別處說話,好嗎?」
言罷,她也不管上官震答不答應,遂轉身從窗戶邊掠出。
上官震猶豫了一下,旋即便跟上了她的腳步。
兩人先出房間,又翻過院子圍牆,再走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路,上官震忍不住問道:「我們到底要去哪裡?」方靈輕卻始終不答他,直到他們離開那座園林已經有了相當遠的一段距離。她終於在附近找了一家茶樓,要了個雅間。
關上雅間的門,上官震立刻就問:「是誰教你的覆日掌與攬月指?」
方靈輕長嘆道:「除了峰主,你覺得還能有誰呢?」
上官震狂喜道:「峰主人呢?他現在肯見我了?」
方靈輕並不言語,沉默良久,又嘆了一口氣。
上官震見她臉色有異,心中漸漸浮現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皺眉道:「你嘆什麼氣啊?出什麼事情了?」
方靈輕的語氣里似乎帶了點哀傷之意,輕聲道:「峰主已經死了。」
上官震一愕,心口像是被人揍了一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旋即又衝上前去就要揪住方靈輕的衣領,一邊罵道:「你說什麼鬼話!」
方靈輕的輕功何等高明,哪裡能讓他碰到自己的一點衣角,身影驀地一閃而過,站在窗邊,冷冷道:「你怎麼大聲幹什麼?這種事情,我能騙你嗎?最遲再過一天,這消息也會傳到這永川縣來,而再過幾天,這消息甚至會傳遍江湖,那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不錯,倘若是方靈輕撒謊,她這謊也根本就撒不了多久。
上官震整個人呆滯了許久,隨即才一字一句地問道:「是誰?是誰殺了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