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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褊狹的地洞裡待了太久,兩人都不禁覺頗覺氣悶,此時晨風送來草木清香,方有心曠神怡之感,又見萬千彩霞落在了四面青山峭壁上,方靈輕的目光隨著彩霞緩緩移動,忽而側首,再次望向危蘭,展顏一笑道:
「我們昨晚猜得果然沒錯。」
危蘭疑道:「你說的是什麼?」
方靈輕指了指危蘭頭上如雲的鬢髮。
適才與上官震那一場的戰鬥,也打了許久,一來上官震的確是一流的高手,二來地洞實在太過狹窄,功夫不便施展,導致危蘭的髮髻確實又有些亂了。
此時危蘭伸手往自己的頭上摸了摸,也莞爾一笑,當下從懷中摸出一把小梳,卻被方靈輕搶著拿在了手裡,笑道:「還是我幫你吧。」
待兩人重新整理好妝發,又過許久,遂見顧明波與江濯雪、關馳景、留煙霞、郁輝聯袂來到此地,互相打過了招呼,都坐在了巨岩之上,方靈輕立即向留煙霞問道:
「你怎麼也來造極峰了?這可是魔教的地盤,你孤身來此,不怕留家堡里其他人責罰你嗎?」
這話里有三分玩笑之意。
然而留煙霞卻似乎沒把此言當做玩笑,瞬間皺起眉,眼中露出明顯的不悅,道:「你對留家堡明明有恩,我們留家堡還沒報答呢,我來找你,他們憑什麼阻攔?」
方靈輕托著腮道:「你看起來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是留家堡出了什麼事嗎?」
留煙霞道:「沒什麼大事,只不過……哎,我和他們吵了一架,最近心情是挺不好的。正巧,前些日子聽說你當上造極峰的峰主,索性來瞧瞧你們。」
危蘭聞言不由得又回首瞧了一眼那地洞的洞口,想起上官震所言,本欲問一問近來留家堡的情況,又聽顧明波與江濯雪詢問起信函之事,她對此亦感到好奇,便先將手中的書信一一拆開,鋪在了岩石之上,方便所有人觀看。
而這麼多封信,必不太可能是一股腦全部寄到造極峰的,因此他們先看了所有信箋末尾的署名與日期。
果然,署名無一例外是「徐危溫郁留」這五個字,日期則大都是洪武年間。
眾人翻找出最早的一封,起首便先感嘆歲月不居,時節如流,一別多年,現如今物換星移,世事變遷甚大,他們竟然才知當年之事皆乃誤會,一切變故皆因有人從中挑撥,使了離間之計,是以他們在私下裡調查了近一年的時間,另有證據附上。
這數行字的筆墨時淡時濃,偶爾還有幾處塗改,能夠想像得出寫信之人的複雜心緒。
再接下來,他們卻是詢問起商霓雁的近況,顯然信中所說的證據在別的地方。
「當年之事?」留煙霞看到此處,腦子裡已冒出了無數個疑問,「難不成他們說的是商霓雁在那座石碑上刻下的故事?」
在場之人除了方靈輕以外,其餘個個都是出身於俠道盟五大派的弟子,他們自然不會希望自己從小便極為尊敬仰慕的先祖前輩竟是那種欺世盜名、假仁假義的偽善君子,也都暗暗猜測,那碑文所載之事或許另有誤會,並非全部真相。
但在今日以前,無論是俠道盟還是造極峰的弟子,都無一人猜到:
——原來早在兩百多年前,那六位當事人已將真相調查清楚?
關馳景撓撓頭,滿面迷茫之色:「既然他們那時候就知道是有人在挑撥離間,怎麼他們和商霓雁還一直不和好?」
郁輝推測道:「會不會是商霓雁並沒有相信他們的話?」
江濯雪已看起了第二封信的內容,緩緩搖首道:「如果不信,她與他們便不會用書簡交流這麼多年了。」
第二封信,明顯是回信。
在信中,他們再次稱呼商霓雁為「六妹」,竟似已重歸於好。
然而既已和好,她與他們之間為何始終只用魚雁傳書,仍然不見一面,造極峰與俠道盟之間的仇怨反而愈演愈烈?眾人疑竇叢生,又連看兩封信箋,六人在信中聊國事,聊江湖事,聊各自門派的種種大事小事,甚至聊起自己的私事閒事,直到第四封信里徐危溫郁留五人才提起一個新的話題。
一個令人驚疑的話題。
當世道越發地太平,民生越發地安穩,在當時已是天下共主的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對俠道聯合盟的存在便越發地不滿,近日竟在私下裡與親信臣子密謀起了剿滅俠道盟五大派的計劃。
這當然不奇怪。古人有言:「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何況朱元璋也不是沒殺過別的功臣宿將,譬如洪武十三年的胡惟庸案與二十六年的藍玉案便牽連甚廣,不知誅殺了多少文武勛貴。
只不過,他對俠道盟既也已有了斬盡殺絕之心,卻為何不但始終沒動手,反而對俠道盟頗多禮遇優待?
眾人正要繼續看看下去,方靈輕的眼光一瞄,突然抽出了其中一張箋紙,默念片刻,連忙道:
「你們先瞧瞧這上面的內容,這好像不是一封信。」
而是,商霓雁的自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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