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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投向趙天錫,笑盈盈地道:「你們是在幫我對付滕六堂,而不是幫屏翳堂對付滕六堂。」
趙天錫道:「這有何區別嗎?」
方靈輕道:「區別就是,我早已不是屏翳堂的人。他們必須聽我的話,而非聽我爹爹的話。假若他們不聽話,還要做傷天害理之事——」
她的語氣似有幾分漫不經心,且仍然在笑,只是眉梢透出的笑意此時宛如刀鋒銳利,道:「那我不介意殺了他們,就當為民除害了。」
這一言既出,別說趙天錫震驚不已,就連曾與方靈輕相處過一段時日的那些鏢師也大感意外,但他們的腦海里驀地浮現去年漢中大地震之時方靈輕數次救人的畫面,又覺她會這般說,實在情理之中。
他們當下紛紛道:「方姑娘,你放心,就算不是為了給我們楚鏢頭報仇,我們也幫你。」
趙天錫皺著眉頭瞧了瞧手下的兄弟們,沉思良久,最終道:「小丁,你明天去一趟如玉山莊吧。」
丁冶道:「是。」
過了片刻,紅日漸漸西沉,天穹暮色四合,寺廟裡的晚鐘響起,危蘭與方靈輕便與眾人告辭,離開了明露寺,卻不立即回到如玉山莊,又走了許久的路,來到明鑑街。
郁笙與郁箏的住處。
危蘭敲響了宅院的大門。
上一次,她們來這裡只見到了郁笙;而這一次,開門之人容貌俊麗,卻是郁笙的同胞妹妹的郁箏。
危蘭本就是為找她,溫聲道:「郁姑娘,我來就是想要問一問,郁輝來找過你了嗎?」
郁箏微微蹙眉,想了會兒,點點頭,竟也不再隱瞞自己與郁輝的關係,道:「他今天的確與你們說過,等他想好了,就把我們的秘密告訴給你們。這一天時間還沒過,你們就這樣急不可耐嗎?」
危蘭微笑道:「不,箏姑娘,我們只是擔心他如果還住在四海客棧會有危險,既然他已找過你了就好。我們這會兒還要別的事,有什麼話,下次再說吧。不打擾箏姑娘了,告辭。」
說罷,她果然就與方靈輕轉身離去。
下一個目的地,是飛廉堂如今的藏身所在。
危蘭自然沒有和方靈輕同往,又找了個茶寮等待,而方靈輕獨自見了秋眠花,從她口中得知,剛才沒多久,袁絕麟也來找過她,向她說明次日便可正式開始行動。
方靈輕笑道:「那麼我們的行動明天也可以開始了。不過……秋阿姨,到時候我們兩個人打袁絕麟一個人嗎?」
在適才,秋眠花與袁絕麟商討明日行動之時,秋眠花便道,飛廉堂在前不久查出屏翳堂內部使用的一個暗號——且還是只有方索寥與方靈輕以及其他幾個親信才曉得的秘密暗號,她會在城中各處記下這個暗號,等到了明天,方靈輕在逃跑過程中,看到此暗號,必會前往,到時候她就想辦法將方靈輕引到城郊一處野林,她和袁絕麟聯手,必能夠將方靈輕生擒。
當然,實際上,到時候真正的局面,卻會是秋眠花與方靈輕兩人聯合。
秋眠花道:「你不必出手,我一個人殺他就夠了。」
方靈輕聞言笑了笑,秋眠花的回答果然不出她所料。
這是高手的驕傲。
可是下一瞬,方靈輕卻搖首道:「秋阿姨,明日你恐怕還是不要去為好。」
秋眠花道:「為何?」
方靈輕道:「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待袁絕麟死後,我就立刻給俠道盟的人傳信,把這個功勞送給俠道盟。可是如果俠道盟的人發現袁絕麟的屍體上有洗月劍法造成的傷口,這該如何是好?」
秋眠花淺笑反問道:「是你出手,難道袁絕麟的身上就不會有枯榮手與繞指柔造成的傷痕?」
方靈輕揚眉一笑,「唰」的一聲拔出腰間長劍,劍光閃爍,她出的卻是一套棍法。
秋眠花從未見過的棍法。
卻是一種極其精妙的棍法。
方靈輕以劍使出,竟是得心應手,遊刃有餘。
繼而,她再笑道:「從別人那兒得來的武功秘籍,究竟怎麼得來的,我可就能不告訴你了。」
秋眠花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忽又問道:「你確定你一個人能殺得了袁絕麟?」
方靈輕道:「我想要試一試。如果不能,我死就死了吧,我死前會給你發信號的,你再出手不遲。而且到那時,袁絕麟也一定會重傷,你再殺他,即使用最普通的劍法也沒問題。再之後,你完全可以按照我們所商量的那樣,你一個人繼續收服滕六堂。」
一個人收服滕六堂的全部勢力,的確比兩個人平分滕六堂的勢力要划算得多。
秋眠花生平做任何事,利字為先,沉思有頃,遂微笑著點點頭。
其實,方靈輕何嘗不知道,若秋眠花前往對戰袁絕麟,會更有勝算。至於洗月劍法造成的傷口,想辦法毀掉就好。
方靈輕真正不願秋眠花同去的原因。
其一,殺袁絕麟,不但是她的事,也是楚秀的事。
其二,她要告訴袁絕麟,他之所以會死在她的手裡,不是因為他們彼此爭權奪利。
是他殺了人,就必須得要償命。
所以,縱使明天的行動會有危險,她也拒絕了秋眠花這樣強有力的幫手。
只要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她早已不怕任何危險。
隨後,她辭了秋眠花,重新找到危蘭,兩人這才返回如玉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