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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地記得,聶陽鈞曾說過,那些山川土地皆是在絹帛之上所繪。
如何現在變成了白紙?
瞬息間施鳴野已知自己中計,卻猜不透危蘭將紙張藏在盒中的用意。而木盒甫一碎裂的剎那兒,危蘭似乎發了怒,劈空一劍,猶如雷霆來襲,四周狂風頓時更為猛烈,呼呼嘯嘯,無數箋紙不僅沒有立刻落地,反而被吹得越升越高。
與此同時,方靈輕望見那邊情景,許是同樣動了肝火,雙手先往腰間配囊里一探,又忽地一揚,數枚銀珠從她指間疾射而出,分別射向多個方向。
她本就專練手上功夫,十指綻放仿佛花瓣開開合合,只一眨眼的工夫,已不知彈出多少暗器,好似一場突如其來的花雨。
那群官兵自然不敢小覷,當即舉刀一擋,現場更加亂糟糟一片。唯有如施鳴野這般的頂尖高手,眼力奇佳,才能迅速發現空中飄揚的每一張箋紙上都密密麻麻寫滿了字,但唯有其中幾張,背面還有幾個隱隱約約的小紅點。
也不知是否是因為此刻的混亂,導致方靈輕一時失誤,所發銀珠除了打中多名官兵的身體,竟還打中那幾張箋紙的紅點位置,驀地穿透而過。
背面印有紅色小點的箋紙。
然則大多數俠道盟弟子並未看清。
他們只在下一瞬瞧見,白雪似的粉末紛紛揚揚落下地來。【Z X 整 理】
原來方靈輕內力非凡,她所練攬月指又是當世一流武學,從她指間發出的銀珠蘊含的勁道著實不輕,中招者無不連聲哀嚎;而紙之薄弱,更比不上人,被銀珠穿透而過的部位自然而然在頃刻間化成粉末。
危蘭再度躍起,如一陣飄渺之風,在半空中掠過,倏忽之間,已將其餘箋紙全數握在手中,身體又騰空躍起三尺之高,停在一株柏樹枝頭,把手中的紙張在他們眼前晃了一晃:
「這就是你們要的地圖?你們說的罪證?」
眾官兵驚詫不已,不得不收招停步,怒喝道:「你們搞的什麼鬼?!」
方靈輕慢悠悠地走過來,將他們臉上駭然表情盡收眼底,心情終於愉悅了起來:「明明是你們冤枉了人,怎麼還說我們搞鬼?你們當官的,都是如此不講道理嗎?」
「你……!不過是一疊破紙,放在哪裡都不占地方,你們將它藏在這木盒裡到底意欲何為,還不是搞鬼嗎!」
危蘭道:「閣下此言差矣,我適才已說過不止一次,這盒中之物與我俠道盟有關,其實……便是創建本盟的五位先祖親筆所書之信,自當珍而藏之,免遭遺落。可惜我們出門在外,身邊帶著的只有這麼一個木盒,除了它,也沒別的器物可用。」
對面官兵自然不肯信她這話,但也找不出她話里的漏洞,理屈詞窮,無言以對,一顆心不禁七上八下。此次行動失敗,顯然是上頭的情報有誤,然而他們若是就這般鎩羽而歸,上頭可絕不會自我反思,只會歸罪於他們。
他們暗自揣揣,心道須得思索一個補救方法,又多看了危蘭幾眼,忽想她手中這疊泛黃箋紙雖非本朝疆域地圖,但紙上文字恐怕隱藏著什麼秘密,不然她怎會死活也不願意拿出來洗清自己嫌疑?當下便有人道:
「既然只是些書信,你早給我們瞧一眼,也不至於有此誤會。哼,誰知道這是那五位前輩的書簡,還是你們和倭寇暗中聯絡的密信啊?」
危蘭道:「如此說來,我如果不讓你們知道信上內容,那麼今日之事註定不能了結?」
「只要這信不是你們作惡的罪證,有什麼不敢給我們看的?若果真涉及俠道盟機密,我們答應,一定給你們保密。」
「倒也不是什麼機密。只不過這是本盟與造極峰的傷心事,所以我們本不欲讓俠道盟以外的人知曉。可事到如今……」危蘭輕聲一嘆,躍下樹來,緩步走到人群中央,將手中那一疊信都遞給了為首的軍漢,「好吧,諸位大人請看。」
眾官兵還以為接下來又得費好一番口舌,甚至再打一架,哪知危蘭突然如此輕易地便答應了他們的要求,為首之人拿到書信,反而愣了一愣,心下犯起了嘀咕。
方靈輕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再打下去,只怕我們的手不穩,遲早一個不小心打死打傷了你們,雖說這是你們無禮在先,但誰讓我蘭姐姐心軟,見不到這樣的事發生。」
那軍漢不想跟她耍嘴皮子功夫,立刻低頭看起紙上文字。
一旁眾多俠道盟弟子已目瞪口呆許久,終於有幾人忍不住道,「危門主,你說的都是真的?這些信真是本盟先祖所書?那……我們能看嗎?」
方靈輕:「你們均是俠道盟弟子,為何不能?」
可惜現場各派弟子數以千計,人山人海,唯有少數高手擠在了最前,擠在了那為首軍漢的身旁,才能看清信上那數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其餘俠道盟弟子伸長了脖子,正抓耳撓腮之際,忽聽一名官兵高聲喝道:
「好啊!原來你們俠道盟在百餘年前便與魔教勾結!」
方靈輕道:「放屁!誰告訴你當年的造極峰是魔教?這天下間可有一人能找得出造極峰創建之初便行兇作惡的證據?」
原來這一封封書信,觀其落款,寫信之人的的確確是創建俠道盟的那五位前輩英豪,但收信之人,在場群俠卻是誰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是昔年造極峰的開山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