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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可能呢?」留家堡眾弟子聽到這兒,忍不住打斷危蘭的話,「我們當初也不是沒驗過屍,可是……可是根本沒有發現危門主你說的這些疑點啊?」
方靈輕忽然開口道:「原因很簡單,當然是因為你們的武功都還未達到第一流的境界。」
包括留鴻信在內,留鶴山一死,他已算得上留家堡的最強高手,但他畢竟年紀不是很大,或許再練個五六七八年,越發領悟武學奧秘,才能發現留鶴山經脈的異常,現如今卻是不行。
「那老堡主呢?難道老堡主不是第一流的高手?」
危蘭道:「他是。不過留冉如此施針,對他的身體其實並無任何害處,他便也沒能發覺不對,除非……」
「除非?」
危蘭道:「除非他受了重傷,神道與至陽兩處才會迅速刺激,導致他的五感變弱,這時有人給他下了迷藥,他自然毫無察覺地陷入昏迷。」
方靈輕接話道:「留冉醫術雖不錯,武功卻很是普通。而這一施針方法,乃是極為精妙的武學招數,唯有一等一的高手才能傳授給他。」
施鳴野道:「你是想說,將這一施針方法傳授給留冉的人是我?多謝你誇贊我是高手,但當今天下高手也不止我一個。」
方靈輕笑道:「你幹嘛怎麼著急?我們的話還沒說完呢。」
隨後,危蘭又把當初方靈輕身份暴露與權九寒自盡身亡這兩件事的蹊蹺之處都給詳詳細細講了一遍。
正因這多樁蹊蹺似乎都與施鳴野有些關係,她們這才開始對他產生懷疑。再之後,經過烈文堂調查,多年前留冉之所以在江湖裡突然聲名鵲起,漸漸得到留鶴山重用,少不了有人暗中相助;而助留冉揚名之人,很有可能便是施鳴野所執掌的地黃門下弟子。
但這仍然只是一種猜測。其後危蘭與方靈輕回危門、赴造極峰,一路涉水跋山,又經歷許多風波,發現諸多疑點,直到在哀牢山上,她們從上官震的口中探聽出他與施鳴野私下勾結之事,才徹底明了一切。
「上官震?」
聽到這兒,在場群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噢」了一聲。
其實,數日前,在小孤山召開的武林大會之上,上官震已當眾揭露了施鳴野的罪行。群豪將信將疑,但終究是懷疑居多,畢竟上官震的身份是魔教魔頭,平日裡作惡多端,他極有可能是欲在臨死之前拉一個墊背,才會誣陷本盟俠士,他們怎能隨隨便便就相信他的鬼話?
然而這番話由危蘭說出來,效果便大不一樣,群豪陷入沉思。
施鳴野卻道:「就憑上官震一個人的話?今天白日,那群官兵還帶來一個人證,指認你與倭寇勾結,我們要不要信?」隨即他目光一轉,望向夜色中靜立的人群,揚聲道:「在場諸位同道,都應該知道,我親生父母皆死在造極峰魔頭的手中,我與魔教有血海深仇,又怎肯與魔教中人同流合污?」
關於施鳴野的身世,俠道盟弟子都略知一二。
聽說二十多年前,挽瀾幫與造極峰曾有一場血戰,他的親生父母雙雙死在了那場戰鬥之中。而他那時年紀尚幼,在混亂中失蹤,從此下落不明。直到數年過後,聶陽鈞終於找到這名故人之子,見他聰明穎悟,武學天賦極為出眾,便收他為徒,養在了身邊。
那般年幼的孩子,在江湖中流浪了好幾年,不知過了多少苦日子,按理而言他應該恨極了造極峰。
正因如此,當初師敬魯雖也指認他欲扶持上官震為造極峰之主,引起郁嘯松對他的懷疑,他只在郁嘯松的面前提了一提自己的身世,郁嘯松便又很快恢復對他的信任。
此時此刻,群豪聽到他此言,心中想法也是一樣:魔教害得他父母早亡、童年悽苦,幸得聶陽鈞與顧明波等人的撫養教導,他才能有今日地位,他幹什麼要和魔教勾結,做出危害俠道盟的事呢?
方靈輕道:「這就得說一說你為何要殺留鶴山了。」
施鳴野道:「為何?」
方靈輕道:「在那天夜裡殺了他,是一石三鳥之計。一來,可以構陷我為兇手;二來,蘭姐姐知我必定不會胡亂殺人,她自然會為我說話,貴盟弟子恨她徇私枉法,那時她不僅威信掃地,甚至可能失去烈文堂堂主之位;其三;當然更方便你控制留家堡。」
最後一句話入了在場眾人之耳,眾多留家堡弟子大驚失色。
「控制留家堡?」
方靈輕道:「是啊,留鶴山一死,留家堡群龍無首,人人蠢蠢欲動。留鴻信雖早已被欽定為下一任堡主,但他為人優柔寡斷,壓不住堡內的暗潮洶湧。你在這時利用你提前埋伏在留家堡內的暗棋,攪弄風雲,便能讓留家堡此後的一切行動在你掌握之中。」
她這幾句話毫不掩飾對留鴻信的鄙夷,令與留鴻信交好的部分俠士聽得心裡不大舒服。
豈料留鴻信神色平靜,反而點了點頭:「方峰主說得不錯。」
眾人愕然,怔怔地望向這位留家堡現任堡主。
方靈輕繼續道:「不僅是留家堡,俠道盟五大派,除了渺宇觀上下同心,你實在找不到機會收買拉攏其中弟子,其餘幾個門派都有被你的勢力滲透。而造極峰從前雖為魔教,但其實力龐大,你自然也想掌控,上官震蠢貨一個,他是最適合的傀儡,所以你才會選擇扶持他成為造極峰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