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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靈輕道:「那場火沒燒死什麼人,倒是將權九寒的屍體燒得不成樣子。」
關於此事, 她們當初還在釣魚城之時, 便已在私下裡探討過。
危蘭身為烈文堂的堂主, 從前辦過不少江湖奇案, 其中還包括了幾樁人為的縱火案,親眼見過幾具燒得一團漆黑的屍體,而有兩具屍體之所以被燒毀,其實乃是兇手為了掩蓋死者身上透露出的信息。
然而從權九寒突然身亡,到釣魚城意外走水,相隔了有數天時間,這期間俠道盟的弟子們將他的屍體檢查了一遍由一遍,他的身上若真的有什麼信息,必定早就被人瞧了出來。因此,倘若那場火火確實不是意外,幕後黑手燒毀權九寒屍體的目的又是什麼?
這一點,她們一直想不明白。
直到此時,危蘭倏地靈光一閃,道:「我們與權九寒交手過招之時,你幾乎每一招使的都是內勁,在他的身上並沒有留下太過明顯的掌印,但他那夜自盡而亡,卻是在自己的胸口狠狠打了一掌,覆日掌的掌印十分明顯,如果被造極峰的人看見……」
方靈輕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將權九寒的屍體掉了包,隨後把他真正的屍體送給了上官震,上官震為了感謝此人告知自己真相,答應替此人做些事?」
危蘭點了點頭。
方靈輕道:「可是……」她微微側首,瞅了石炎一眼,接著道:「蘭姐姐,你知道他為什麼那麼聽我的話,一直跪在那裡,不敢動的嗎?」
危蘭笑道:「他打不過你,自然怕你。」
方靈輕道:「打不過我不假,但我剛才連一句威脅的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便主動朝我下跪,說是上官震交代了他們,今後我才是他們的主人,他們只要見到了我,就得聽我的命令行事。」
危蘭道:「這就怪了,若是上官震的確看見了權九寒的屍體,認為害死權九寒的那個人就是你,按理來說,他應該立刻找你報仇才對。」
方靈輕沉吟有頃,搖搖頭道:「不,當日我將權九寒的死訊告訴了他,按理來說,他應該立刻找俠道盟的人報仇才對,但他還是聽我的話,暫時按兵不動。既然我那時能夠說服他,讓他為我所用,又焉知沒有第二個人以三寸不爛之舌,讓他願意暫時忍耐,在我的身邊潛伏?」
危蘭頷首道:「不錯,此人頭腦簡單,太容易被人利用。」
方靈輕笑道:「所以,蘭姐姐,你剛才的分析大概不會有錯,的確是有人利用了權九寒的死,在暗中操縱著上官震。」
危蘭也側頭瞧了瞧一旁那跪在地上的石炎,低聲問道:「那你現在如何打算?」
方靈輕道:「先不管他,看看他之後想幹什麼。我現在還很好奇另外一件事,徐佑他究竟知道多少秘密。」
她說完此言,略一思考,遂走到了石炎身旁,淡淡道了一句:「起來吧,既然你是上官震的人,我不為難你,明日你就回去。」而後也不等對方的回答,便要繼續邁步往前行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石炎聞言忙忙起身,攔住了她,哀求道:「方大小姐,您知道我們上官尊使的脾氣,他要是曉得我是因為衝撞了您,才被您給趕回去的,他一定會……一定會狠狠責罰屬下的,求方大小姐讓我跟在您的身邊,你要是有什麼事,也可以吩咐我去做,以贖我今日莽撞的罪過。」
方靈輕歪歪頭,瞧了他一會兒,笑道:「這樣麼?那也好,反正我最近確實缺人手,明日一早你給上官震寄封信,就說你留在我這兒了吧。」
再然後,她便是真的不再理會此人,與危蘭並肩走進了前方的屋子。
徐佑正坐在屋內,不停地喝茶,終於慢慢地平靜了下來,見危方兩人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深呼吸一口氣道:「兩位姑娘也是來問我關於悟塵大師遺物之事的吧?」
危蘭頷首道:「我們今晚的確是為了此事而前來拜見徐先生的,沒想到正巧撞見了有惡徒行兇。但請徐先生放心,若你確實有什麼不想說的,不方便說的,那也是先生的自由,我們絕不會像那名惡人一般逼迫於你。」
徐佑道:「從前來找我的江湖人確實都沒對我動過手,當初那人也說……」
危蘭見他說到一半遽然頓住,試探問道:「當初?」
徐佑低首想了一會兒,又猛地抬起頭來,反問道:「這兒根本不是我的家,是我新買的一座宅子,你們是怎麼能找到這兒來的?」
危蘭道:「不少江湖中人,都擅於探查消息。」
徐佑道:「那以後還有會更多的人找到我嗎?」
危蘭道:「大概是會的。」
徐佑又是一驚,倘若什麼時候又來幾個像那名黑衣男子一般兇殘狠毒要他性命的,他不一定能像今天這麼幸運遇到俠女相救,便躊躇道:「那麼……那麼你們能不能幫我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讓別人都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危蘭沒有猶豫地點點頭,又認真思考了片刻,道:「有個地方,倒是絕對安全。徐先生可以暫時到那兒住上一段時間,待我們平定了江湖上的風波,你便不用再擔心什麼。」
徐佑微愕道:「你怎麼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危蘭笑道:「徐先生提的又不是什麼強人所難的要求,我為何不能答應?況且就算徐先生不提這個要求,保護你的安全,也是我輩俠義道中人理所當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