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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那十八把刀劍並不分散作戰,而是連在一起,形成一個圈子,將危蘭的鋒銳劍氣消弭於無形。
危蘭本是想要以一記絕招,速戰速決,見此情景,登時發現原來這十八名漢子將刀劍布成了一個陣型,威力加倍,極難破解。
速戰速決既不可能,危蘭瞬間改變了戰術,手腕轉動,揮動長劍,一連出了數招,與他們纏鬥在一起,欲在戰鬥之中仔仔細細觀察他們的陣法。
而一邊,袁絕麟自然也與方靈輕、楚秀打了起來。
然則確實地說,主要是還是袁絕麟與方靈輕在過招。他們兩人都是練手上功夫的,對彼此掌法較為熟悉,但方靈輕如今不但是內力更上一層樓,武功境界也更上一層樓,從前她使慣了的招數現在再使出來,威力竟與眾不同,雖還是比不上袁絕麟的神功,但一時半會兒不至於吃虧。
兩個人你來我往數個回合,楚秀大部分時候插不了手,只能偶爾尋個機會,刺上一劍——絕無可能給袁絕麟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卻讓袁絕麟不禁有些心煩。
若在平時,他必定先一掌解決了楚秀,再繼續與方靈輕交手,可是這一次方靈輕的武功變化太大,他只能聚精會神,對付方靈輕一個。
同樣,方靈輕這時也必須全神貫注應對袁絕麟的攻擊,不敢有絲毫分神,便無法給予楚秀指點。
袁絕麟心頭突然閃過一個猜想,不可置信地問道:「昨天樹林裡那兩個人是你和危蘭?」
方靈輕右掌如弓,左指如弦,手上動作不停,笑道:「竟然到現在才猜出來嗎?」
——她說的居然是實話,短短一年時間內,她的內功進步堪稱神速。
——但這怎麼可能?
袁絕麟萬分震驚,反而更想弄明白方靈輕的武功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決定暫時先不跟方靈輕拼內力,只比招數,看一看方靈輕是否除了家傳的枯榮手與繞指柔以外還會別的武學。
——尤其是,她是否學會了峰主的覆日掌與攬月指?
此時此刻,危蘭則在與那十八名漢子的過招中,終於弄明白了他們的陣法特點。
有時劍如飛鳥,刀若游魚,然而過一陣,宛如飛鳥的變成了那九把刀,仿如游魚的變成了那九柄劍,它們相輔相成,變換自如,好似出自一體。
這讓危蘭想起了莊子《逍遙遊》里的鯤鵬。
鯤與鵬的力量無窮無盡,如果危蘭始終破不了這個陣法,困在其中的時間太長,只怕遲早會神疲力盡。
然則,鯤游於海,須藉助於水;鵬翔於天,須藉助於風。這十八人的陣法變化也須藉助於風勢的變化,因此危蘭心念轉動,當即揮出一劍。
是她全部的功力。
恍若閃電般的劍氣竟改變了風吹的方向。
原本往北而吹的厲風,在剎那之間往南而吹,可是那十八人的刀劍之陣仍是向著北方,逆風而行,自然露出破綻,一時間手忙腳亂。
危蘭便抓住了這個破綻,身法毫不停頓,長劍再度往前一揮,鮮紅的血花與枯黃的木葉同時在烈風中飛起,兩名敵人霍地倒下。
另外十六人無法再施展陣法,只得各自使出自己的拿手劍法與刀法,向著危蘭殺去,危蘭適才那兩招,用了太多內力,氣息稍有不穩,在空中騰挪的動作也稍稍慢了那麼一會兒,只見一把鋼刀驟然砍中她的後背。
她的眉頭緊緊皺了一下,執劍的右手依然堅定,劍光在同一時間再次揮去,前方又有兩人送命。
旋即,她深呼吸一口氣,一面暗運心法調整氣息,一面接著又飛身而上,接著出劍——她的氣息逐漸平穩,雖然後背那一道傷口血流不止,但外傷的疼痛她還能夠忍受,餘下那十四人就好對付多了。
袁絕麟與方靈輕仍在僵持。
方靈輕自始至終使都是枯榮手與繞指柔的功夫,不曾使出別的武功,哪怕是在十分危機的情況之下,她也未動過忽出奇招的念頭。
這讓袁絕麟認為,她應該只是內功大有進步,而沒有練過什麼新的厲害的外家武功,那麼顯然,她內功進步的原因也應該不是找到了峰主。
不然,她早就該使出覆日掌與攬月指這兩項絕技了。
袁絕麟鬆了口氣,但又有些遺憾。
不過,就算是方靈輕從小練到大的枯榮手與繞指柔,今日今時在她手上施展出來,竟多了許多細微的改變——都是她在戰鬥中隨機應變,想出來的變化——這幾個月來她幾乎每天都要與危蘭研究一會兒《六合正經》,對於武學的理解已非從前可比,悟性自然也提高了許多。
袁絕麟漸漸發覺,倘若只比招式招數,他絕對擒不了、也殺不了方靈輕。
恰在這時,忽只聽一個清亮的語音:
「左後方,攻他風門穴。」
聽到危蘭的聲音,楚秀握著無拘劍,當即依言而行,而這也確是袁絕麟在與方靈輕交手之際露出的一個小小破綻。
若不是袁絕麟武功精湛,迅速變了身法,還真有幾分危險。
原來危蘭已經解決了那十八名敵人,只是自己也傷得不輕,不能上前幫助方靈輕對付袁絕麟,因此她一邊拿出運功給自己療傷,一邊看著前方的戰鬥,指點楚秀如何出招。
袁絕麟見此情景,心道要麼立刻讓危蘭閉嘴,要麼立刻讓楚秀停手,要不然接下來這場仗更不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