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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就這時,王五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突然出現的兩名仙女似的人物,已愕然了許久,驟然問出一句:「你們……你們也是神仙嗎?」
方靈輕奇道:「神仙?」
那男子走到危方二人的面前,低聲道:「適才我用功夫掙開了枷鎖,又點了牢里其餘犯人的昏睡穴,又用內力給他療了傷,他便猜我是神仙,我索性默認。」
方靈輕聽罷瞭然,朝著王五點點頭,道:「對,我們也是神仙,而且是比他更厲害的神仙。不信你看——」
她也屈指一彈,一股勁風迅速飛馳而去,一旁油燈里微微亮起的火焰竟與燈芯分離,剎那間又被這股疾風送到了危蘭身前。危蘭見狀莞爾,伸出手指,讓火焰在自己的指尖停留片刻,先轉身面向王五,旋即才吹滅了它,道:
「所以你若受了冤屈,你不必擔憂,我們自然會為你洗冤。」
「可是,倘若你真的殺了人,你還敢謊言欺瞞,妄想逃過一劫,我們也是能聽出真假的。」方靈輕接著悠悠笑道,「惹怒了神仙,你曉得是什麼後果嗎?」
王五又呆了一會兒,繼而猛地朝她們磕起了頭,忙不迭地道:「兩位仙女,我沒殺人,我真的沒殺人。我今天只是……只是因為被打怕了,所以才會……我和何四平時雖然有些不對付,但我怎麼可能殺他,求求兩位仙女為我申冤。」
危蘭道:「你不必如此,有什麼話,坐著說吧。」
王五道了謝,卻又搖搖頭,他這會兒渾身上下都疼,根本就不敢坐。
危蘭道:「總之你有話便直說,不要再跪了。」
王五道:「是。其實……其實這件事我剛才已經和這位神仙相公說了。那天晚上我喝了點酒,想起從前和何四的一些瑣事矛盾,心裡不痛快,就到了他家,又和他吵了起來。可能是我喝得有點醉,力氣稍微大了些,把他推倒在地,我心裡終於覺得舒暢了許多,就轉身回了自己家,睡了一夜,第二天剛剛醒來就聽說何四居然死了。」
「我那時候心裡害怕,想了半晌,想起我推了他那一把之後,他的腦袋好像撞上了旁邊的牆,我以為真是我誤殺了他,所以……所以我就趕緊把那天夜裡我穿過的那雙鞋給扔了。」
「但過了些天,捕快們還是把我抓了起來,我又聽他們說,何四是因為胸口的刀傷,流血過多而死的。我這才曉得,那殺他的人絕對不可能是我啊!我把事情解釋給了知縣大人聽,我說或許……或許是剛好那天夜裡他家進了賊,為了搶他的金釵,所以就殺了他呢?可是知縣大人根本就不聽我的,說我不老實,下令把我給毒打了一頓。」
危蘭道:「金釵?」
王五道:「對,那天夜裡我到何四家裡,看見他手裡拿了一支金釵,還鑲了好多珍珠,一看就值不少銀子。」
方靈輕道:「何四父母已亡,他有幾個兄弟已與他分了家,他就一個人住,一個大男人戴什麼金釵?」
有關於何四家中的情況,都是危蘭與方靈輕跟縣裡其他百姓打聽出來的。別說何四家裡沒有妻女或者姐妹,即使有,他作為靠打魚為生的漁民,又如何買得起如此值錢的金釵?
王五忙忙道:「我當時也問了他,我問他說:『你小子在哪裡發了這麼一筆橫財?』可是他說那支金釵並不是他的,是一位姑娘送給他的,那姑娘好像在向他求救,但他沒弄懂這支金釵有什麼古怪,他還說他沒心情跟我吵,要把我趕出去,我……我當時真是喝得醉了,一時氣憤,就推了他一把。」
這些年危蘭與方靈輕在險惡江湖之中,早已練出一種直覺,是以適才王五磕頭喊冤之時,她們便已覺得他可能確實冤枉。
原本她們還很有些可憐他,然而聽他說得越多,她們的同情也就漸漸轉化為憤慨,直到聽到這兒,方靈輕終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那你真是活該。」
話落,她與危蘭心中思忖,卻不知那位姑娘是否就是鍛鋒閣的奚珏?
王五低著頭,不敢再言。
危蘭依然平靜地問道:「你離開之時,沒有拿走那支金釵?」
王五道:「我怎麼敢搶,他會報官的。」
危蘭道:「那也不能證明當晚有盜賊潛入他家。說不定那支金釵並未被盜,現在還好端端地放在他家中。」
自危方二人與王五開始談話之後,那名錦衣衛男子便佇立一旁,默默注視觀察著她們,此刻突然插話道:
「不在,那支金釵已不在他家。」
方靈輕道:「你怎麼曉得?」
那男子道:「這支金釵既如此貴重,如果它還在何四家,必會引起捕快們的注意。但我看過此案的卷宗,裡面詳細記錄了何四家中的財物情況,卻完全沒有提到這支金釵。」
危蘭與方靈輕聞言交換了一個眼神,又打量了那男子一陣。
危蘭道:「此案的卷宗,應該也是閣下在私下裡看的吧?」
那男子道:「那又如何?莫說此案,這南樹縣裡任何一樁案子的卷宗我都有權查看。」
危蘭道:「你自然有權,所以我才不明白,身為堂堂錦衣衛,你只要拿出你的官憑,這樁案子,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調查,為何……」
那男子道:「他若知道我是誰,我所看到的一切,恐怕都只會是他想讓我看到的。但你們呢?」他又反問道:「荊楚危門的大小姐,俠道盟烈文堂的危堂主,你只要拿出俠道盟的令牌,你要看一看何四的屍體,想必那知縣不會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