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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游當即把錢付給了那老闆,見那老闆拿到錢,在轉瞬間又喜笑顏開起來,他才立刻追上了方靈輕。
「那些藥材那麼貴,尋常人家買不起。誰家大夫那麼好心,也不先收了錢就提前熬藥了。」
這聲音清清脆脆驟然響起,辛游驀地聽到,又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少主是在告訴自己之前「做錯的一件事」究竟是什麼事。他大驚失色:「少主,我……屬下知錯,請少主責罰!」
方靈輕戴上帷帽,笑道:「你是笨了點,但這也不是大罪過,責罰你什麼?」
她腳步不停,又行許久路,過得半晌,來到如玉山莊建在空巷的大牢。
那牢門口的守衛遙遙望見兩人朝著這邊走來,雖看不清打頭那人帷帽下的臉,但瞧她衣著打扮與纖細的身形,也猜出應是一位年輕小姑娘,當下笑道:「小娘子,你別走了。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方靈輕道:「我知道啊。因為,我是來劫獄的。」
第4章 贈藥
大街上的熱鬧與醫館裡的安靜無關。
約摸過去半個時辰,當方靈輕重新步入回春堂,只見危蘭仍坐於榻上,雙目微闔,神色安靜。就連聽到了有人進門的腳步聲,她也無動於衷,仿佛觀音入定了一般。
倒是跟在方靈輕身後的常三步瞧見這位白日裡才來關押自己的牢房對自己問了一個莫名其妙問題的漂亮姑娘此刻竟然待在這裡,不由得怔了一怔,但很快,他顧不得別的,繼續急著向方靈輕解釋:
「若是屬下殺了郁無言,屬下甘受九火斷脈之刑。」
方靈輕進門就尋了個椅子坐下,慢悠悠地吃剛才路上買的紅豆酥,問道:「那你是和他打完架之後就離開織夢樓了嗎?」
常三步忙忙點頭。
方靈輕點點頭,好像真相信了他的話,才讓常三步鬆了一口氣,只聽她突然又笑嘻嘻地問:「那你離開之後又去了哪裡?是去別的風月館,還是回你住的客棧?」
常三步道:「客、客棧,當然是回客棧。」
方靈輕板著指頭算了一算,道:「可是我聽那家客棧老闆說,你回去得很晚啊?你的腿是被郁無言給打瘸了嗎,兩條街的路要走那麼久?」
常三步一愣,張張唇,明顯慌了神。
方靈輕道:「你跟我有多久了?」
常三步道:「屬下是半年前奉堂主之命到少主身邊效力的。」
方靈輕道:「半年了,我的規矩,你不會不知道吧?」
常三步撲通一聲跪下來,朝著方靈輕磕了一個響頭,道:「少主當初說過,在您身邊辦事,絕不能殺害尋常百姓和俠道盟的子弟。屬下一直謹記少主的話,不敢絲毫有違,況且屬下也根本沒有那個本事能殺得了郁無言。屬下只是……」他的聲音逐漸變低,「只是氣不過,才在織夢樓放了一把火。那火不可能燒死他的,我只是想著他肯定會為了救別人而手忙腳亂一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死在火場裡……」
方靈輕道:「火是你放的?」
常三步只能道:「是。」
方靈輕道:「嗯,現在我相信你了。」終於聽到常三步說了實話,她又扔了一顆紅豆酥進了嘴裡,更加和顏悅色,「現在該怎麼做,知道了嗎?」
常三步沉默一瞬,深呼吸一口氣,眼看著辛游前往內堂不久後拿了一把長刀出來,他伸出左手,握住這把刀的刀柄:「屬下明白。」
雪白刀光於剎那間一閃。
他一刀斬斷自己的右臂!
鮮血登時噴涌不止,他臉上的血色也在瞬間消失,他忍著疼痛,還跪在地上不動。危蘭聽見這陣刀風聲,終在這時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向常三步望去。
她的的眼中再次露出些許與之前相同的疑惑。
還有多了一點好奇。
方靈輕則看著她道:「嚇著你了嗎?」旋即吩咐常三步道:「去敷藥包紮吧。等血止住,就把這兒收拾一下。弄這麼多血,太髒了。」
常三步頷首應道:「是。」
方靈輕繼續吃自己買的紅豆酥。倒不是她有多愛吃這東西,只是一來,先前喝的解藥太苦,她這會兒須得多吃點甜食,壓住那股苦味;二來,現在這股血腥味,也的確是她所不喜的。
霍然見只聽危蘭柔聲道:「你讓自己受傷中毒,就是為了把他救回來之後再砍掉他胳膊嗎?」
方靈輕道:「他是我的人,該怎麼處置,本來就應該由我做主。」
危蘭道:「不能殺尋常百姓與俠道盟子弟,這是你的規矩?」
方靈輕道:「這不是我的規矩,是我答應了我娘必須要遵守的規矩。如果有一天,我娘不給我定這個規矩了,說不定——」她偏著頭思索了一下,「我也會殺的?你可別誤會了,你們的人死不死,我不放在心上。但殺死郁無言的兇手確實不是我的人,待會兒我就放你回去,你記著跟如玉山莊的人說,我不想跟你們糾纏,你們可別再來煩我。」
最後一句話,她不過隨口一說,隨口一個玩笑。
她不信如玉山莊會信這件事。
縱然如玉山莊信了,俠道盟與造極峰之間從來勢不兩立,照樣不會放棄抓捕他們。
接下來,恐怕還真會麻煩不斷,得早點想辦法離開廬州為好。她正在心中思索良策,豈料危蘭立即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