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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她這才走了。
霍爾卓既已逃之夭夭,那就得派人將他逮捕歸案。
不過,危蘭帶來揚州的烈文堂手下不多,因此她只得又把此事稟告給郁嘯松,請他也派出部分弟子搜捕霍爾卓的下落。
要知霍爾卓如今可是五大派幾乎所有弟子的公敵,是以郁嘯松問了問站在身邊的弟子,有誰想要接下這個任務?人人都掙著要去,其中甚至包括郁箏——原本她絕無資格站在此處,然而她既是危蘭帶進莊的,那自然是危蘭在哪裡,她便在哪裡。
郁嘯松同意了她的毛遂自薦,遂給她與其他數名弟子下了命令。
方靈輕見狀悄悄在危蘭的耳邊問道:「她為什麼對這件事情這麼熱心?」
危蘭略一沉吟,再次辭了郁嘯松,這次真的遠離了眾人,才道:「我不知道。或許……或許是為了立功,讓郁莊主注意到她,從此在如玉山莊說得上話?」
旋即她將郁箏要讓她做的事說了出來,又道:「本來我打算等閒下來、與她獨處的時候,再和她好好談一談,可是她這麼一走,下次再有機會和她私下談話也不知得等到什麼時候。」
方靈輕道:「蘭姐姐,你說,她是貪戀權勢之人嗎?」
危蘭道:「人有了權,才能完成很多心愿。所以,我如今也愛權,即使她貪戀權勢倒沒什麼不對,不過用這種方法得來的權勢,可不太牢靠。」
方靈輕道:「這可不一定,若人人都是憑實力掙來的權勢,她那樣做便自然不太牢靠,可是……蘭姐姐,你不會真認為你們俠道盟,人人都是像你一樣,問心無愧坐上這個位子的吧?」
危蘭笑道:「你說得沒錯,只是……我也不是僅僅憑實力。」
因此危蘭猜對了一半,郁箏身為郁家子弟,然而從前活了二十年,沒進過如玉山莊,沒見過一次郁嘯松的面,如今好不容易因為機緣巧合,她竟在郁嘯松的跟前得了臉,她自然得好好表現,多立幾個功勞。
這卻還是不夠。
以她的出身,她立的功勞再多,也不如危蘭那樣的人立一個功勞。
就像是姐姐當年……
她只有走捷徑。
必須走捷徑。
偏偏危蘭竟毫不在意她的威脅,她卻又不能立刻鬧個魚死網破將「雲青」的身份給宣揚出去,那便不妨先給危蘭一點顏色看看,證明她的話並不是玩笑。
而在聽到霍爾卓已逃的那一刻,她想到了方法。
危蘭與方靈輕此時還在討論郁箏所做一切行為的目的,是否與郁笙有關?猜了許久,不能確定,只好暫時擱置此事,又回到如玉山莊給她們安排的客房,一同躺在床上,靜靜依偎著聊了會兒天,休息了半日。
一夜好眠,待到翌日天明,她們前往了郁笙家,繼續給郁笙治療舊傷。
鑑於方靈輕的傷還未痊癒,危蘭便讓她先歇著,自己一個人運功為郁笙輸入內力調理體內奇經八脈。
直到調理結束,郁笙果然又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明顯比以前好了許多,再一次向危蘭與方靈輕道謝,隨後,她則猶豫了一會兒,忽地話鋒一轉,問道:
「我聽說,小箏昨日奉莊主之命去抓人了。」
危蘭道:「是,她應該和你說過吧?」
郁笙道:「她是讓她的朋友來和我說過了。不過……罷了,這幾年她神龍見首不見尾,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住兩天又離開,也是常事。」
方靈輕聽出她語氣里的淡淡失望,笑道:「再過些日子,只要等你真的恢復了武功,你不就可以和她一起闖蕩江湖了?」
這句話很讓郁笙心動。
習武之人怎會甘心日日被迫困於院牆之中?
可是郁笙又不禁心想,若她重新踏上了江湖路,她的學生們——大多都是窮苦人家的婦孺——恐怕就再也沒有讀書的機會,豈不是會失望至極?這倒是讓她為難了起來,想了半晌,她突然搖了搖頭,只覺自己的猶豫很可笑。
「武功一日不練便退,我已經六年沒有練過武,縱然內力真的恢復,我的武功也絕對大不如前。何況,江湖日新月異,也不知如今的江湖又有了什麼變化,我現在再去闖蕩江湖……也不一定能適應了,倒不如繼續教書。」
方靈輕道:「繼續教書,也繼續教武嗎?」
郁笙聞言一震。
自從她把如玉山莊的武功教給了那五個孩子,她便日日被愧疚纏繞,而危蘭和雲青知曉了此事,卻未告發她,更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方靈輕笑道:「你如果重新闖蕩江湖,離開揚州,把那幾個孩子也帶上,換個地方生活,被發現的危險會小一些。到底怎麼做,你自己決定吧。」
郁笙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而正在這時,只聽門外漸漸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原來是郁笙的學生們又來跟她讀書。危蘭與方靈輕遂向她告辭,離開了此地。
出門以後,危蘭則又回首看了一眼庭院裡的女先生,低聲道:「如果沒有這六年武功盡失的日子,郁笙姑娘或許會比現在過得更開心。輕輕,你陪我去見見江師姐,好不好?」
方靈輕聽她突然轉移了話題,奇道:「做什麼?」
危蘭道:「我想求江師姐一件事。」
今天她們的運氣還不錯,雖然仍是大白天,江濯雪與藺遠照卻並未出門,都待在客棧房間裡,焚香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