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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還讓我千萬別在你們的面前提起她,若我們有什麼不解之處,便去問荊楚危門的危蘭,但我想了想,倘若她真的是……我不能不說。」
在場諸人立即看向危蘭。
危蘭將事情緣由詳細解釋了一遍。
有人問道:「那她之前為什麼不直接把這件事告訴我們,還非得繞這麼個圈子,並且不讓段先生在我們的面前提起她?」
危蘭道:「她應該是擔心我今天不能趕到釣魚城,你們又不願相信她,才告訴段先生,你們可以來找我詢問。」
在場諸人互相瞧了瞧,面露沉思之色。
危蘭道:「此事我亦是知情者,我可以保證絕對此事不假,如果諸位既不能相信她,又不能相信我,那麼可以不必理會這條線索,但我會帶著烈文堂的姊妹兄弟們繼續尋找奚珏姑娘。」
聶陽鈞搖首道:「即使有這條線索,江湖上飼養獵犬的朋友卻不多,想要找到奚珏姑娘,也不容易。不過……我師妹應該很快就到合州,她會一點馴獸之術,到時候,這件事便交給她吧。」
危蘭道:「聶幫主說的是貴幫的顧長老?」
聶陽鈞點點頭。
施鳴野聞言有幾分詫異,道:「姑姑她竟會馴獸之術?師父,我怎麼從未聽你們談起過?」
聶陽鈞道:「我知道,你師母也知道。」
別的,他未多說。
危蘭不願再在此處接受眾人的各種質問,又遽然想起自己的一個困惑,遂趁此機會道:「想要儘快找到鍾離白,救出奚姑娘,其實線索越多越好。施師兄,不知你們之前是怎麼抓到那名望舒旗弟子的?他的屍體如今在何處,我能看一看嗎?或許我們就能在他的身上發現更多線索。」
施鳴野道:「好,危堂主請跟我來吧,路上我和你細說。」
一片冷清清的月光潑灑在護國寺內的青石板地面上,危蘭走出僧房,放眼望向寺院外的山道,只能望見滿地搖曳的樹影。她明白今晚是必定不能再與方靈輕見面了,也不知這夜間的山路,輕輕是否走得平坦?
即使離開了釣魚城,合州一帶其餘地方亦算得上是山城,處處崇山峻岭,地形曲折蔓延,極其複雜。
除單悟之外的其餘滕六堂弟子,如今就藏身在某座深山裡。
單悟借著明月的照耀,在前帶路,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方靈輕,所有的疑惑都透露在了臉上,想問又不敢直接問。
方靈輕笑道:「你奇怪他們為什麼會放我們走?」
她從袖子裡召喚出一條小蛇,一邊繼續行走,一邊低頭和它玩耍,神情卻甚為悠遠,似乎心思不在此處,道:「無論是真正的俠義之士,還是裝出來的偽善君子,他們都得守他們正道的規矩,不能一擁而上地圍攻,我和他們約定一對一,他們都打不過我,自然就不能再攔我。」
這話她說得輕巧,單悟聽罷大驚。
適才護國寺內都有哪些正道人士,他看得清清楚楚,縱然是一對一,方靈輕居然能贏了聶陽鈞和留鶴山等人,也讓他不敢想像,大為震撼。
他有些遺憾沒能看到之前的戰鬥,此時又忍不住回頭多打量了一會兒方靈輕,淡淡的月光傾瀉下來,他突然發現方靈輕的臉色甚為蒼白,十有八九受了內傷。
這倒不讓他意外,畢竟那些正道高手哪個是易與之輩?方靈輕能贏,已經大大出了他的意料,想來之前的戰鬥,堂主必定贏得很不容易,很是兇險。
因此震驚之餘,單悟還不免有些感動。
倘若是從前袁絕麟還活著的時候,自己落到了俠道盟的手裡,那就絕對是死路一條,即使正道人士不殺自己,恐怕袁絕麟都會派人來滅自己的口。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方靈輕竟會冒著生命危險來就自己。
單悟心中思潮翻湧,路遇積滿污水的小坑,一時不注意,腳下差點打滑摔倒,連忙立正,只聽方靈輕忽然問道:
「到了嗎?」
「到、到了……他們應該就在前面那座山洞裡。」
方靈輕加快腳步,走到單悟的前方,不一會兒進入山洞,只見洞內深處有隱約火光,以及嘈雜的說話聲。
——確切來說,應該是爭吵聲。
方靈輕蹙了蹙眉,當即停步,也擺手示意單悟不要再往前,仔細聆聽洞裡眾人都在爭吵什麼。
原來這些滕六堂弟子已知曉單悟的身份暴露,自然相當於方靈輕的身份暴露。而現如今這全新的滕六堂,實力其實遠遠不如從前,俠道盟要剿滅他們,怕是輕而易舉的事,因此其中一半人便想趕緊逃走,逃得遠遠的,或許能躲過一劫。
另有人道,不管如何,我們總得等方堂主回來,再和她商量今後究竟該怎麼辦。
其餘人道,萬一堂主也出了事,不能回來該如何是好?又或者,她現在也怕了,再也不顧我們,不願回來該如何是好?
眼見雙方爭執不休,單悟才被方靈輕救出,此刻對方靈輕又是佩服又是感激,聞言極為不悅,幾乎想要衝進去罵他們幾句,可忽地轉念一想,自己被關在護國寺之時,也曾幾次三番地思考,如果俠道盟對自己動用重刑,如果俠道盟準備殺了自己,那麼自己的堅持還有意義嗎?
自己到底要不要把一切和盤托出?
甚至在一個時辰前,當他看到施鳴野朝自己走來的那一刻,他還在擔憂恐懼,想著不如立刻向施鳴野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