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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眾人看向他的目光便多了幾分懷疑。
郁嘯松此刻心情更是複雜。
施鳴野卻毫無畏懼,坦坦然然地道:「諸位若有疑慮,盡可設法調查,我一定配合。」
要知聶陽鈞一死,施鳴野如今繼任為挽瀾幫幫主,可謂權勢滔天,再無任何人能夠壓製得了他,況且烈文堂的新任主事人目前尚未選出,哪怕他是真心愿意配合,誰又真能有此資格調查他?
只不過,群俠既已對他起了疑心,如此局面,於他而言確實極為不利。
可是危蘭觀察他許久,卻在他的眼裡看不出絲毫憂色,臉上神色反而流露出毫不在乎的冷漠。
除非……
危蘭微笑道:「施幫主多心了,既無憑無據,我們又怎會隨意相信魔頭的一句話?」
「他娘的!別人不信,你們兩個怎麼現在也不信!」還不待施鳴野回應,上官震聞言惱怒非常,只當如今危方二人與施鳴野又選擇了合作,才會有此發言。他雙手攥成兩個拳頭,猛地一躍而起,向面前的方靈輕攻去!
他曉得自己現在不是方靈輕的對手,只是他最後的希望破滅,怒極攻心,一瞬間什麼也顧不了,明知不敵,也只想要拼了這條命,轟轟烈烈打一場。
方靈輕留他性命到今日,目的本就是為當眾對他進行懲戒,震懾天下惡徒。是以她不急不忙,足下生風,瞬息間飄到上官震身旁,輕而易舉避開他那來勢洶洶的一拳,身影如魅,掌風颯然,隨後與他拆解數十招,自始至終遊刃有餘。
上官震不求獲勝,只想給方靈輕的身上添上幾道傷口,能讓自己在死前出一口惡氣,但幾十招過後竟連她一片衣角也碰不到,不由得越發心焦,出招反而有了破綻。方靈輕掌如飛雲,已然拂上他的衣襟,順勢一拍,幾乎就要拍上他的胸口,上官震迅速側身一避,哪料到方靈輕算準後招,左手雙指比劍更利,頃刻間刺中他胸前「鳩尾」「巨闕」兩穴。
猛地只聽上官震慘叫一聲,六合真氣化作利刃進入他的體內,令他的五臟六腑似是要在瞬間爆裂,他痛得額頭冒汗,渾身忍不住打顫。
「我早已告誡過你們,若你們誠心認罪伏法,我會給你們一個痛快死法。可是,你既始終沒有悔過之心,那也別怪我手狠。畢竟……你殺了那麼多人,你卻只有一條命可賠,這本就是一件極不公的事,你不多受點苦,又怎麼對得起那些死者呢?」【Z X 整 理】
她語氣悠然,每一個字說得極慢。
冬風呼嘯,而當她的最後一字在風中緩緩落下,她面前鐵塔似的漢子也遽然倒地,雙眼口鼻流出腥紅鮮血。
就此死在這小孤山上。
死在這眾多江湖正道英豪的眼前。
江浪湧起拍打著山石,山中寂靜片刻,旋即響起喝彩之聲,拊掌讚嘆不已。
上官震既已命喪當場,在造極峰能稱得上「魔頭」之人均已不存在於這個世間,但其餘惡賊仍有不少。方靈輕放眼望向四周眾人,揚聲詢問誰還與造極峰有仇有怨,誰的親朋好友曾無辜死在造極峰弟子手裡,都可在今日解決。
她此言一出,在場群豪登時七嘴八舌,人聲鼎沸交織在一起。
危蘭見狀制住了眾人喧譁,吩咐門下弟子協助詢問,只要事實確是如此,方靈輕絕不會有絲毫留情,自會立刻下令將罪人懲處。
眼見上官震適才死得痛苦萬分,他們不敢再有異動,但死前終究是忍不住罵道:「方靈輕!你明明已經練成這般高深的武功,誰都不能耐你何,你為何甘心做俠道盟的走狗,讓造極峰的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方靈輕笑道:「今日大會,乃是全江湖武林的大事,自然各門各派都可以出一份力,我實在不懂你這話的意思,誰是誰的走狗呢?至於造極峰,它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嗎?你們死了,造極峰又不會亡。你不會以為就憑你們這些人便能代表造極峰吧?所以,你倒是說一說,我如何讓它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他們說不出來,只能結結巴巴道:「可是……可是造極峰從前的規矩……」
「規矩?」方靈輕臉色一變,眉眼一冷,凜然打斷道,「自從我繼位以後,我已改了本教教規,如今數月時間過去,你們難道還不知道嗎?」
此言一落,人群忽響起微微笑聲,清朗悅耳,在眾人耳內格外清晰:「方峰主這話說得不錯。只要不違天理道義,這世上就沒有不能更改的規矩。郁莊主、施幫主,你們說是不是?」
危蘭這番話,顯然意有所指。
可是郁嘯松與施鳴野不能不點頭。
不然,他們總不能支持造極峰繼續作惡?
在場另有部分江湖子弟心下則不由得蠢蠢欲動,既然造極峰的規矩能改,那麼造極峰呢?
日月輪轉,不知不覺間從清晨到遲暮。
血。
無數大惡之人的鮮血染紅了白雪紛飛的小孤山。
此次大會的確極為成功,從今往後,恐怕再不會有誰將造極峰稱作魔教,將方靈輕稱作妖女。郁嘯松默默思索半晌,心道若武林真能從此和平,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這麼多年來與造極峰的鬥爭,如玉山莊也犧牲了太多人的性命,這其中不乏他疼愛的後輩,他又如何不希望今後自家弟子都能平平安安?
另一方面,他仍然心有不甘,造極峰由邪轉正,方靈輕深受群俠敬仰,危門與渺宇觀的勢力又增強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