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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他的身子已凌空躍起。
按照權九寒的想法,他這兩掌的威力非同小可,危蘭與方靈輕躲是躲不過,若想要接招化解,也須得下一番功夫。他正好趁著這個時候,以絕世輕功掠至方靈輕身邊——要知方靈輕騙了他,他此刻對方靈輕的仇恨當然超過對危蘭的仇恨——再以攬月指擒拿住方靈輕的要害。
而方靈輕騰不出手來,便無法阻擋,重傷了她,只剩下一個危蘭就更好對付了。
豈料下一瞬,令他無比驚疑的事情發生了。這兩個小姑娘一個出劍,一個出掌,卻並非是接他的掌力,亦不是攻向他的身體,而竟是朝著彼此出招?
這是在幹什麼?自相殘殺嗎?
只見劍光閃過之處,劍氣縱橫開闊,掌影繚亂之間,掌氣浩蕩無際。權九寒忽然發覺,儘管她們各自使的是不同的武功,招式全然不一樣,但這覆日掌與天意劍法中所蘊含的內力倒是出處同源,因此在這兩股內力相遇以後,非但不見衝撞,反而融為一體,威力強了不止一倍,充盈於四面八方的空氣中。
自然很快將權九寒的那兩道掌力化解。
這時權九寒剛剛掠到方靈輕身邊,方靈輕便能夠騰出手來接招,危蘭長劍一個斜刺,驀地向權九寒攻去,也為方靈輕減輕了壓力。
想要速戰速決是行不通了,權九寒決定陪她們多過幾招。
既然這場戰鬥註定會持續極長的時間,為儘量保存體力,因此接下來他們便都不怎麼使內力,只以絕妙無比的招式互相比拼。
照理說,方靈輕的覆日掌與攬月指乃是權九寒親自傳授,權九寒比她更為熟悉這兩項絕學,甚至就連方靈輕的家傳武功枯榮手與繞指柔,權九寒從前看方索寥施展過多次,也略有了解,是以單純比招式,他應該很容易就勝過方靈輕才對。
哪知方靈輕所學甚雜,除了覆日攬月與枯榮繞指,還時不時使出幾路權九寒根本不曾見過的武功,出招完全沒有規律,身法又靈巧至極,權九寒一時間仍然拿她不下。
至於危蘭的劍招,那天意劍法乃是李良欽新創,權九寒是今日第一次見識,而荊楚劍法則是荊楚危門的絕學,他從前與危門中人斗過多次,倒是知道其中幾招的樣式與名字,但也了解得不深。
猜不出她們接下來施展何種招數,便不能先發制敵。
權九寒心念一動,既然如此,那他就逼她們接下來只能施展一種招式。
許多江湖武者在與人交手之際,腦子裡總能想到不少絕妙的連環招數,偏偏每次要使出來之時,總是差那麼一點就做不到。權九寒卻不然,他能夠想到的,也必定能夠做到,右掌先是虛擊,突然一翻,直劈危蘭肩頸;左手自下而上,掠過方靈輕臂膀,驀地變招,曲起兩指,直取方靈輕雙眼。
這行雲流水的動作,端的是精妙非常,危蘭必須使出荊楚劍法里的「掃雪烹茶」,方靈輕則必須使出覆日掌里的「天外來客」,才能夠破了權九寒的這兩招。
然而一旦如此,危蘭與方靈輕的要害部位也就暴露在了權九寒的眼皮下,對於權九寒這樣的絕世高手而言,他便可以輕而易舉地重傷甚至殺死她們二人。
可如果她們不使「掃雪烹茶」和「天外來客」這兩招,她們只會死得更快。
不錯,此時此刻除了「掃雪烹茶」與「天外來客」,再沒有任何招式能夠破解權九寒的掌與指。李良欽眼力奇佳,頃刻間看出這一點,腳步一晃,已上前幾步,同時手按劍柄。
只因就在那一剎那間,李良欽腦海閃過許多念頭,心道如果換做自己,他完全有能力讓權九寒在一開始就使不出那兩招,只可惜那兩個女孩的武功比起權九寒終究是遜了一籌,她們沒能阻止權九寒使出那兩招,那便不會再有什麼辦法。
縱然是李良欽,這時若處在危蘭與方靈輕的位置上,也想不出什麼辦法。
因此他顧不得「絕不插手」的承諾,當即就要相助危方二人,卻見危蘭與方靈輕對視一眼,身子同時偏了一偏。
這樣豈不是更加危險?李良欽心道她們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正猶豫自己還要不要出手,方靈輕已在這時推出右掌,五指併攏,收得極緊,掌上又帶了勁力,那隻手瞬間變得像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寶劍,一招「掃雪烹茶」使了出來。
她與危蘭認識太久,相處太久,雖然從未學過荊楚劍法,然而每日看危蘭練劍,看得太多,此刻以掌代劍,模仿的這一招倒也像模像樣,當即破了權九寒劈向危蘭肩頸的那一掌。
與此同時,危蘭將長劍一橫,不刺不削,竟霍地一下橫拍了過去,一招「天外來客」也使了出來。
這造極峰的絕學,危蘭當然是今日第一次見到,但在適才與方靈輕的比武中,方靈輕已將覆日掌與攬月指的全部招式在危蘭的面前施展了一遍,她有意潛心默記,此時看出權九寒攻向方靈輕雙眼的那兩指怕是非得用這招破解不可。
只是,她還根本不知道這一招的名字,勉勉強強地根據記憶使出來,最多也只能做到六分像,儘管頗為艱難地阻擋了權九寒的那兩指,卻因它並非是真正的「天外來客」,劍上蘊含的內勁又在那一瞬間反震了回來。
危蘭頓覺胸口一悶,生生咽下了喉頭的一口血。
受傷的不止危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