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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卡西利亞斯真的打破了黑暗維度和現實世界之間的間隙,蛇骨可以像氣球一樣把侵蝕控制在一定範圍內。這個魔法是王用香港至聖所中維山帝的力量啟動的,需要一個能根據範圍內黑暗力量濃度調整不同位置氣球薄厚,防止氣球破裂的人,就是舍拉。
「我們會保護好你的,大概吧。」王啟動魔法時對舍拉說,「保護不好你的話,斯塔克工業會不會對卡瑪泰姬發起經濟制裁?」
這玩笑緩和了一點舍拉的緊張,嘴裡已經含住蛇骨的原因,她說不了話,像是又回到了無法和陌生人說話的時候。
明明大戰即將開始,她卻在胡思亂想,想著托尼有沒有照顧好波娜,是不是還在和她生氣,如果她真的死掉,托尼該有多傷心。說完全不害怕不後悔過來是假的,舍拉甚至希望卡西利亞斯這就心臟病暴斃,她跟這麼多人一群喝了液態金,大家的命運趨於完美時能不能連帶讓卡西利亞斯出意外啊。他的倒霉等於在場所有人走大運。
舍拉還總在想古一法師,她沒立場責怪肩負重擔幾百年的古一法師選擇離開,但依然覺得難過。眼淚不知不覺間低落,為了不讓身邊來往準備著的修行者為她分心,她咬緊蛇骨,側過臉把眼淚蹭到紅髮上。
她握著法杖,像波濤上的掌舵人,比所有人更早感受到暴風將至,黑暗來襲。幾秒過後,其他人也感覺到了,王揮舞武器,殺氣騰騰地帶著同門走出至聖所。
如果他們失敗了,香港至聖所不管是被砸碎還是被占據,舍拉肯定跟著至聖所一起告別人間。在卡西利亞斯和他追隨者面前,舍拉的戰鬥力可能還不如一隻老鼠。
最後出門的哈密爾法師關上了至聖所的大門,最後的至聖所由一個不信奉維山帝的女巫看管。舍拉不知道古一法師有沒有料到這可笑的畫面,她總覺得自己擔不起如此大任,哪怕她只是舵手,魔法的力量來自維山帝。
舍拉看不見,也聽不見外面的狀況,至聖所並不完全存在於現實中,就像卡瑪泰姬。她只能通過魔法感覺到外界的變化,情況比她想得要好點。黑暗並不是一涌而出,而是像黴菌一樣增殖。這給了她應對的機會,不得不說維山帝確實是世界上最強大的魔法源之一。王啟動了魔法,連通了神明和現實,她只要指明方向,魔法的火焰就燒到哪裡。
至聖所泛黃的燈光把舍拉影子拉得老長,她站在空蕩蕩的大廳,指揮樂隊一樣調和魔法。哈密爾法師畫的魔法陣她完全看不懂,哈密爾法師也不管這個叫魔法陣。寫在魔法陣中的字她也看不懂,她學過一點點中文,和自己魔法體系差太多沒什麼用就放棄了。不過魔法的感覺是相似的,就像讀不懂外語寫的使用說明,但還是會開車。
黑暗隨月色一起增漲,舍拉的指揮越來越複雜,腦內運算越來越快。她想的最後一個雜念是這事果然不能讓卡瑪泰姬的人來,那的修行者對黑暗太敏感,分不清主次要矛盾,對他們來說麵包屑那麼丁點大黑暗都是垃圾堆一樣讓人難受。
接著她除了計算和調配之外再也沒有餘力想其他的,也沒有餘力顧及恐懼、焦慮等等情緒。
甚至來不及細想是什麼樣的信念支撐著她,其實從決心治癒巴基開始,她就不太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姑且歸於對母親的崇拜和模仿,也許有希望通過幫助別人拯救自己的期寄,總之很難簡單概括這原因。
她能感受到黑暗一遍遍發起進攻,散布在外面的每一節蛇骨都在壓力之下震動。含在嘴裡的那塊早就劃破了她的口腔和舌頭,那點疼痛很快被透過魔法施加在她身上的壓力蓋過了。
「你很累了,歇歇吧。」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來吧,為何不讓自己輕鬆點?」
「很疼吧,可憐的孩子。」
舍拉突然發現腦海里多出了奇怪的思維,這讓她幾乎想放聲大笑了。黑暗打錯了主意,用腦海中的低語迷惑一個曾經每天都生活在自我否定和自我厭惡中的傢伙。這玩意她以前天天都聽,說得可比這惡毒多了。
舍拉在腦海里說,「你要玩陰的嗎?你就是這麼引誘別人的嗎?」
那個聲音停了一下,好像在偽裝成她自己的意識。
「既然你想玩,那就玩點大的。」
舍拉都不知道自己在腦海中對黑暗宣戰時,臉上是怎樣無畏狂妄的微笑。她抬頭吞下蛇骨,蛇骨的稜角劃破了她的喉嚨,她把自己焊死在了這個魔法上。
去他媽的,如果新來的至尊法師做不到把她從這個魔法陣里分離出來,那香港至聖所就是她的了。
行為確實瘋狂,不得不說她的家族傳承得很好,倔強堅強,又足夠瘋狂。不懂魔法的人很難理解舍拉家的傲慢,魔法是屬於神明的領域,而她的家族一直在找尋屬於人類的力量。
吞下蛇骨的那一刻,舍拉身體都輕盈了起來,仿佛在和屬於維山帝的力量一起飛翔在星光體層面。借住維山帝的魔法,有那麼一個瞬間,她直視著黑暗的本質。
一雙巨大的眼睛中閃爍這仿佛能焚盡世界的邪惡,只是直視就覺得心臟被那雙眼睛所掌握了一樣。
舍拉想屈服於這強大的暴力之下。
如果舍拉的家族真的在她的性格中刻下了什麼印記,那就是絕不屈服於任何神明的反叛精神。她很快就掙脫了出來,如果這座山要碾碎她,那儘管來吧!她的靈魂將碎成星屑,消散在星光體的層面,那也是自由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