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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聽聽,不說的話我就不走。」
托尼發現舍拉的磁懸浮能力並不受控制,要是這姑娘能控制的話他早被扔出去了,這讓他放肆地賴在舍拉家沙發上。
接著他驚喜地發現舍拉就是逆來順受這個詞的最好注釋,他剛擺出拒不合作的無賴態度,舍拉就嘆了口氣自己去泡茶了。
還給他倒了一杯,不錯的花草茶,蘋果的甜味加上一點乾薑的辛辣。
其實舍拉只是累了,沒力氣對托尼做出任何反抗。剛剛的情緒爆發對她來說不僅是釋放憤怒,同時也讀到了托尼的情緒。
說實話有點出乎意外,除了被她失控的念動力舉起來時有一點吃驚和害怕,這能力大部分超自然從業者都會,舍拉算是能力弱的。其他時候托尼並沒有什麼惡意,更多是對她的好奇心。
就算舍拉的社交圈非常窄,她也知道大部分人被女巫用他們從未見過的能力控制住的話,更多會是恐懼。
其實現在舍拉感知情緒的能力還在繼續著,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停下來。
現在,舍拉和托尼坐在沙發上,中間是兩杯茶和一袋餅乾,事態意外地往非暴力的方向發展。
「我曾經可以感知他人的情緒,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麼特殊的天賦。很多巫師、占卜師都會,人類的情緒在精神層面非常響亮。」
「曾經?」
「對,在我很小的時候,讀到了很不好的情緒,然後事情就發展成了現在的樣子。除了趕緊走,你幫不上我任何忙。」
「你害怕了?不出門,不和陌生人說話,我只能聯想到你在恐懼。」
「對,我就是這麼膽小,不是頭一天知道了。」
舍拉說話時仍在源源不斷地感受著托尼的情緒,除了好奇之外還有嘲笑,很少,但那感覺依然是嘲笑。不過舍拉在自我評價方面稱得上是自卑的典範,外界的一點嘲笑只會讓她引起共鳴,她並不喜歡自己。
然後托尼身上突然出現了一陣痛苦和慌亂……
「你怎麼了?」在感受到托尼身上突然開始疼的時候,舍拉立刻問了出來。
托尼自己都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他剛剛突然感覺胸口傳來陣痛,接著就聽到了舍拉的問題,意識到這姑娘沒說實話。
「你說你『曾經』可以感受到別人情緒,現在你又能感受到我突然疼了一下,小騙子。」
舍拉發現如果她不解釋清楚,這人就會一直問下去,「我剛才失控了,非常明顯。你怎麼了,要我拿塊創可貼……你那是什麼玩意?!」
穿得是袍子的緣故,一根細細的腰帶顯然蓋不住他胸前的反應堆,托尼低頭就看見反應堆周圍的皮膚上出現了幾條青色的,裂痕一樣淺淺的紋路。
他知道遲早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別管它,一點小事。」托尼裹緊了袍子,他還沒淪落到讓一個自顧不暇的女巫看笑話,「別盯著我看。」
那絕對不是什么小事,舍拉非常擅長鍊金術。雖然她這幾年搞得最多的是蠟燭之類的小玩意,但那不代表她學藝不精。她十七歲就跟著密碼寫成的手稿做出了教權藥,在被治癒靈魂的課題絆住之前一直在研究怎麼做出在精神層面刪除特定情緒的鍊金製品,用途顯而易見。
鍊金術理解化學元素的邏輯和現代化學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對舍拉來說,托尼疼痛時身上會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煙味,典型的中毒症狀。
所有學習鍊金術的人都要先學會通過精神層面的通感解讀出物理層面的意義。
舍拉捏住鼻子湊到托尼身邊聞了一下,那股煙味還能聞見,說明那是從精神層面感知到的信息,並不存在於物理世界。
「金屬或者礦物中毒,聞起來像是……你吃月石了?但你看起來還湊合,月石中毒的人都瘦得和骷髏一樣。」
舍拉能說出他中毒了確實讓托尼吃了一驚,不過說到「月石」就有點扯了,他以為舍拉在胡說。直到聽到舍拉說的中毒反應,他意識到這姑娘說得可能是硼砂——從天然鉑礦里提煉鈀時的必需品。
「不對,是金屬中毒,除了煙味之外你聞起來還有一點我說不上來的怪味。」舍拉想了一會兒,「像快被燒焦的糖,又甜又苦,鈀中毒嗎?你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這比把他拎到半空中還讓托尼震驚。鈀元素很難被人體吸收,進入體內後也會通過泌尿系統派出體外,所以世界上沒有像他一樣嚴重的中毒案例。
沒有先例,意味著他把自己胸口上的紋路給一個哈佛醫學院的學生,都不一定能這麼快就準確說出問題所在。
舍拉說,「我感覺你好像並不驚訝。」
「這是我的選擇。」
「慢性自殺?」舍拉的語氣里沒有咄咄逼人的成分在,她只是在陳述事實。
托尼毫不避諱地盯著舍拉,打量著坐在他對面的女巫。此時他已經毫不關心詛咒和舍拉的精神問題了,他回想起舍拉判斷他身體狀況的一系列舉動,這姑娘肯定是按一套固定的邏輯推理出他鈀中毒的事實。
他只關心那套女巫的邏輯能不能解決鈀中毒的問題。
「你能解決這問題嗎?考慮好了再說,我的開價會十分可觀。」
如果舍拉此時沒有因失控感知他人情緒,她一定覺得托尼是個傲慢的混蛋,仗著有錢糟蹋自己的身體,以為怎麼胡鬧都拿錢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