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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在驪山待得老實,咸陽城裡,徐福遍尋孫道長不見,已經急的快上吊了,恨不得日日住在悟空家中,只等他一現身,就立時帶去見那秦王。
秦王服了那仙丹,鬧了一回肚子,又出了許多灰泥油膩之汗,沐浴更衣之後,不見虛脫,只覺身輕體健,當年做質子時饑寒交迫坐下的胃病,竟也不藥而愈,其餘各處暗傷,更是幾近於無。
哪怕叫了咸陽宮最高明的御醫來,細細把了脈,也瞧不出秦王如今有什麼不妥當之處了。
如此仙術妙法,嬴政哪裡能放過,只叫徐福去請仙長來,哪知道人竟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了。
悟空這院子日日有人遠遠地探望監視,隔壁姜尚待得也不大安靜,這一日心血來潮,給自己掐算一卦,等晚間白佘回來,便遣了姜多魚去叫了來,兩人對坐飲酒,姜尚道,「我在此地居住已滿十年,該是離開的時候了,我打算好了,明日一早便啟程出發。」
白佘道,「怎地如此急迫,悟空還沒回來,不如等他回來,道個別再走也不遲,總歸不差這幾日的。」
姜尚指著隔壁笑道,「你瞧這熱鬧勁兒,那小猴子闖了禍,還敢回來?說不定這會兒跑到哪裡藏起來了呢!」
白佘哈哈笑道,「說道藏起來,前幾日我送素貞去驪山拜師,還在山上聽到了狗叫,那音色竟與長壽仿佛,若不是知道悟空回師門去了,我還真以為他貓在驪山沒走多遠呢。」
姜尚一怔,追問道,「果真聽見了?」
白佘就笑,「哪個山上還沒有一兩隻小野狗子了,聽見了又如何,總歸不能真的是那小猴兒,驪山上一群娘子,老母又是個厲害的,悟空還能去那裡闖禍?」
姜尚捋了捋鬍子,沉吟半晌道,「悟空來了這許多時日,可聽他說過師門,學過什麼本事?」
白佘就著鹹魚喝了一口酒,道,「這倒是未曾聽他提過,只知道他乃是東勝神洲降生的,離東土這處十萬八千里遠,他師門大概也在那邊吧,否則幹嘛千里迢迢來此地歷練。」
姜尚眉頭皺的死緊,只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大對頭,但是他又沒想到,不過心中倒是升起那麼一股子危機感,便對白佘道,「你先喝著,我家裡這些存貨,都給你了,這院子的地契也給了你,我跟多魚等會兒就走。」
白佘訝然,「怎麼說說話就走,酒還沒喝完呢!」
姜尚擺擺手,起身道,「我覺得不大對,此地不可久留,你要是信我,給你姑娘去個信,帶著你老母也趕緊走吧!」
白佘茫然地道,「往哪兒去?」
姜尚去喊小童收拾行李了,聞言道,「我往西去大吉,你別跟著我,其他三個方向隨你走!」
白佘怔了一怔,醉眼朦朧地道,「那,我往東?」
他說得含糊,姜尚進屋了,也沒聽見,草草收拾了行囊,抱著昏昏欲睡的姜多魚,踩著一柄青銅劍,騰空而起,直奔西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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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里,悟空下山之後,「日逐騰雲駕霧,遨遊四海,行樂千山。施武藝,遍訪英豪;弄神通,廣交賢友」,「日逐講文論武,走摐傳觴,弦歌吹舞,朝去暮回,無般兒不樂。把那個萬里之遙,只當庭闈之路,所謂點頭徑過三千里,扭腰八百有餘程。」然後有一日飲酒作樂完畢,就被地府拘了~
「一日,在本洞分付四健將安排筵宴,請六王赴飲,殺牛宰馬,祭天享地,著眾怪跳舞歡歌,俱吃得酩酊大醉。送六王出去,卻又賞牜勞大小頭目,尚在鐵板橋邊松陰之下,霎時間睡著。四健將領眾圍護,不敢高聲。只見那美猴王睡里見兩人拿一張批文,上有「孫悟空」三字,走近身,不容分說,套上繩就把美猴王的魂靈兒索了去,踉踉蹌蹌,直帶到一座城邊。猴王漸覺酒醒,忽抬頭觀看,那城上有一鐵牌,牌上有三個大字,乃「幽冥界」。」
在山上修行二十多年,下山就顧著吃喝玩樂,再是絕世仙法,也保不了長生呀~
第17章 玉帝
第二日一早起來,白佘瞅著隔壁兩家空落落的院子,還有點醒不過神:這就人去屋空了?
索性他是耳根子極軟的,哪怕昨晚喝得醉醺醺,也還記得姜尚的囑咐,回家尋了紙筆來,給女兒寫了一封信,叫了一隻燕雀來去驪山送信,又慢慢收拾了家當,私下裡找來中人典當了兩處宅院,不過三五日功夫,竟也帶著老母提腳走人了。
這兩家人人口少,走得又是靜悄悄的,就連白佘賣房子都沒驚動許多人,等到街坊四鄰和監視悟空的宮人發現三座宅院都空了,也已經是十天半拉月以後的事兒了。
正在山上跟著師姐努力修行的白素貞接到父親來信,讀完之後抱著師姐大哭一場,把鍾離春幾個嚇了一跳,還以為怎麼了。
白素貞泣不成聲,「爹爹說他歷劫去了,跟祖母已經走了,姜爺爺也搬家了,如今就剩我一個人了~」小小的少女,哪怕性子再大方爽朗,可是突逢變故,家人走得一乾二淨,爹爹此去生死未卜,心裡也不是不慌張的。
鍾離春趕緊抱抱小師妹,摸著頭道,「哪裡只有一個人,不是還有師父和師姐們陪著你嗎,不怕不怕,乖哦,你在山上好好修煉,等你爹爹歷劫歸來,一家子就又團圓了,瞧見你出息了,豈不是喜上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