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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宮外面,陳悟安帶著師弟們蹲守了半晌,也沒聽到裡面的動靜,有幾個師弟機靈,把大師兄拉遠了嘀咕道,「師父許是真拉著悟空睡覺了哩,咱們走吧,在這兒待著,啥事兒沒有,怪傻的!」萬一叫兜率宮的人知道了,還不得以為他們截教眾弟子集體犯病兒了!?
大師兄愁眉苦臉地嘆口氣,「唉,走吧。我算是知道了,為了哄悟空那小猴兒,師父寧可裝睡,那短時間裡,他老人家是不會變回原來的樣子了!」
眾師兄弟也反應過來了,各個兒悲憤欲絕,他們也十分想念師父舊日風採好不好,可惜師父就只疼悟空一個,旁人算哪根小蔥!
偷聽失敗的小蔥們跟霜打了一般,蔫噠噠垂頭喪氣撤退了。
他們倒不是吃小師弟的醋,只是,還他們玉樹臨風,風姿卓絕的仙人師父回來呀!!!
兜率宮正殿裡,玉帝邀大家去靈霄寶殿議事,元始本不想走,方才他瞧著通天面色蒼白,氣息微弱,不知怎的心裡特別慌,很怕這人一睡不起,就這麼沒了,只是他一貫都十分討厭通天,乃是舉世皆知的,哪個敢叫他留下來?
萬一瞅著瞅著,氣性上來了,再闖入寢殿,拿軟枕被子再把睡夢之中的小老頭兒給悶死怎麼辦?
悶不死打起來也不好啊,通天現在脾氣那麼軟,身體那麼弱!
老君玉帝如來眼神一交流,把元始硬生生給拽出來了。
元始一跺腳,索性也不強求了,一路沉默地去了靈霄寶殿,也不管他們如何商議妖王一事,坐定之後,只跟太上老君道,「師兄,你可看住了通天,叫他安生修煉吃藥,把身體養好!」
玉帝捋著鬍子很是贊同,也道,「合該如此,這妖王一職,三界並無他人可應,等通天師兄身體好了,還是得他來才行!」
如來雖還生著玉帝的氣,但也沉默地點點頭。
老君嘆口氣,「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還是先保住命再說。他如今容貌有損,性情大變,方才他在道祖面前說,並無出世之心,顯見著並不是推脫,我也擔心,他再不肯出去見人呢。」
眾人饒是壽數悠長,見多識廣的鐵石心腸,聽了這話也止不住心頭髮酸。
當年洪荒故人,到現在越發屈指可數,曾經通天是何等驚才艷艷的人物,實不該落得如此淒涼的結局。
哪怕在戰陣之中,轟轟烈烈地死去呢?
美人遲暮,英雄白髮,最是世間難過事。
玉帝嘆道,「通天師兄性情大變,實是我等未曾想到的,唉。只是誰能想到,紫霄宮道祖禁閉,竟如此酷烈......」
四人想起雹子打在身上的痛楚,還有剛才坐在蒲團上都直凍屁股的寒冷,忍不住都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他們自天地初開成人,洪荒時便開始修煉,屬實有許多年,未曾如凡人一般,體味到這等極為不舒適的冷熱酸痛之感了。
如來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嘆道,「這倒是警示我等,以後切不可行差踏錯,免得落到那般境地。」
這話一出,元始惡狠狠的眼神就瞪過來了:怎的,這是要說他小師弟的不是了!?關禁閉這事兒,從頭到尾的,難道只是他小師弟一人的錯嗎!?
眾人瞧元始這副逮誰咬誰的樣子,都很是無奈,怎麼的,這是你師弟只有你自己能欺負,能臭罵的意思嗎?
玉帝趕緊拉開話題道,「不過細想想,他的那些顧慮,倒也不是空穴來風,通天師兄如今有避世之心,只怕,也不計較不在乎身外之物,可是我們卻不能不為他考慮一二。這妖王上任,一無道場可居,二無法寶傍身,哪裡能有人服他。」
反正他是沒拿過截教法寶,也沒占過通天道場的,這話說起來,他可不覺得尷尬。
玉帝乜了如來一眼:哼,誰尷尬誰知道,叫你這老和尚老拿我頂缸!你那靈山,可遍地都是截教逆徒,折騰一通,把通天放出來了,我瞧你最後如何收場!
果然這話一出,靈霄寶殿上就安靜了下來,如來在蓮台上再不吭聲了,徹徹底底地開始裝死。
只元始擦一把淚,行個禮,「師兄,元始先告辭了!」
太上老君心裡也清楚元始要去幹什麼,也沒多勸,只說了一句,「別太魯莽,莫給師弟添仇怨。」
元始怔了一怔,他原本確實想仗著身份,把通天散落的法寶道場都給討要回來,但大師兄說得也在理,看起來,少不得要以物換物了,那他還要回玉虛宮準備一下才是。
元始應了一聲,心裡有了決斷,轉身走了。
如來在一旁確實如玉帝所想一般,著實尷尬,端坐蓮台之上,簡直如坐針氈,他那靈山,莫說出自截教的法寶了,來自截教的門人弟子最是眾多,打頭一個就是多寶如來佛,這可要怎麼辦?
再想想已經化形的金如意,如來不僅暗自打了個哆嗦,若是叫截教眾人知道那緊箍前世今生,怕不是又是一場喧囂?
不過幸好,他向前吩咐過,不許對外說出金如意原身,想來沒什麼要緊吧......?
只不過,他還是要提醒觀音一下,不要叫那金如意再靠近截教眾人了,免得被打聽出跟腳來,叫人發現端倪!
想到此處,如來也坐不住了,跟玉帝和老君告辭,叫上觀音,急匆匆回了靈山。
如來先把觀音單獨叫了去說話,細細地把事兒交代一遍,叫觀音知曉了全部內情,這才敢鬆開手,叫她們師徒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