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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個成佛的大和尚!
這日子叫不叫人過啦!
老龍王敖廣知道西方那伙子都不好惹,連忙上前搭話,「這位佛老攔住小王去路,不知有何要事?」
悟空心裡不高興,笑嘻嘻地道,「你這老龍,難不成老眼昏花了?我明明是個道士,哪裡來的佛老?」
老龍王抬起頭,揉揉眼,卻見佛光籠罩之下,確實是一位穿著青色道袍,手拿拂塵的年輕道士,四肢消瘦,只是肚大如斗,怪模怪樣地站在那裡,瞧著十分彆扭,老龍心裡納悶兒,這是什麼打扮?
難不成最近靈山流行裝扮成道士出來坑蒙拐騙?
這也太不道義了!
敖廣肚子裡腹誹,手中做個揖,「是小王一時眼花看差了,仙長莫怪!」
悟空擺擺手,「無事無事,改了便罷,怪你何來,貧道也未曾那么小氣,只是你這老龍,急三火四地這是要去作甚?若不是貧道我駕雲靈活,方才指不定咱們倆就撞在一起了!」
老龍吭哧半晌,這才唉聲嘆氣地道,「唉,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我這龍宮,遭了強盜哩,正打算到天宮,求玉帝做主,討個公道!」先賣個慘,也許這位脾性奇怪的「道長」,就不會說什麼「此物與我有緣」了呢?
哦?
猴子聽了,眼珠一轉,只覺得此事十分蹊蹺。
怎麼的,自己不去龍宮打秋風,又有別人去了?
見老龍愁眉苦臉的,顯見著是損失不小,猴子心底冒出來一丟丟的同情心,拍拍敖廣肩膀,「老龍節哀,這倒也怪不得別人,誰叫你那水晶宮寶貝忒多,下回可別再外面胡吹大氣了,有道是財不外露,知道不?唉,我要是你,我就不去玉帝那裡告狀,萬一叫人再訛一回,豈不是又要破財?」
敖廣眼淚都下來了!
這人嘴忒壞!
悟空調侃幾句,也沒問龍宮到底丟了什麼,跟老龍告了別,施施然飛走了。
老龍失魂落魄地在雲頭站了半晌,旁邊龜丞相小心翼翼地問,「大王,我們還去天宮嘛?」
敖廣咬了半天牙關,思前想後一番,越發覺得那假裝成道士的和尚說得十分在理,往年哪回他去靈霄殿,不得破點財,這回那花果山妖猴不過拿走了自家海里一塊兒廢鐵,又穿走了幾個兄弟的披掛,算起來,都沒自己送玉帝的一件法寶值錢。
去個屁!
填坑去嗎?
不去了!
回家!
老龍王難得聰明了一回,蝦兵蟹將便見著自家大王氣哼哼的出了水晶宮,沒到一時半刻,又返回來了。
等回了水晶宮,敖廣提筆給三個兄弟寫了信,把悟空教給他的話都寫了上去,又吩咐龜丞相去送信,便自顧自地趴在自己的寶石堆上睡大覺去了。
那大禹神鐵,之前悄悄地不見了,還沒等自己抽出空兒去找,卻又安靜地回到了原位,只是老龍王怎麼瞧著,都不太像是原來那塊了,這回叫那妖猴兒拿了去,也是一樁巧事。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拿走了,老龍正好也去了塊心病!
悟空卻沒管這許多內情,他既然撒開手不管,就不會再糾纏,只悶頭趕路,好在這回再無旁的波折,一個跟頭便翻回了靈台方寸山,差點兒沒把懷裡的長壽給掉出來。
一進山門,正是清早十分,正趕上師兄們唱著道情詞兒,挑著水桶下山擔水,悟空在雲端瞧見了,趕緊悄悄地上了山,就怕被抓住,再給拽去抬水。
猴子回了山上,自然自在,變回原身,蹦蹦跳跳地去找師父,一直在呼呼大睡的長壽終於給顛醒了,掙扎著從悟空懷裡探出頭來,熟門熟路地往猴子肩膀上爬。
只是爬了三兩下,小狗子眼一呆:嗷,這毛嘟嘟金燦燦的,是誰?
它那個面龐光潔帥氣的主人,那麼大一個,哪裡去了?
悟空把長壽從懷裡掏出來,單手托著它,把小毯子收了,再整理下衣服,見小狗子在自己手心裡又開始瑟瑟發抖,嗚咽有聲,不由得十分好笑,把這小東西抱在眼前,點點那黝黑濕漉的小鼻頭,給擦擦眼淚,「小呆子,只換了個樣貌,就不認得我了?」
嗷?
長壽哼唧了沒兩聲,只覺得這人聲音耳熟,再壯著膽子聞聞:啊,身上有自己小尿墊子的味道,是主人沒錯啦!
小白狗子立時熱情地撲上來,把猴子的毛臉舔得精濕,小尾巴又甩成風火輪一般,簡直叫悟空招架不住。
等把長壽安頓好了,悟空抬起頭,就見菩提師祖正背著手站在屋檐下,笑呵呵地瞧著他,猴子不由得老臉一紅,趕緊過去就要跪下磕頭。
菩提祖師沒叫跪,扶起小徒弟,笑著道,「地上涼,快起來吧,外出一段時日,回來規矩倒是大了不少,怎麼上來就行這麼大禮。」
悟空扶著師父回屋坐下,「徒兒久未歸家,如今遠行歸來,自然要行個大禮方顯鄭重,這也是應有之意。」
到底在蒲團上正正經經行了回禮。
連長壽都叫悟空抓了來,按下小腦袋拜了拜。
菩提祖師哭笑不得,「你這猴兒,難為它做什麼!」
悟空舉著傻乎乎的小白狗子叫師父看,嘻嘻笑道,「這是徒兒在山下養得小狗子,若是將來有幸開了靈智,也收它做個徒弟,師父,您老說行不行?」
菩提點點頭,「我之門下,講究有教無類,凡有向道之心皆可修道,你若有心助它開啟靈智,自然可教,只不過凡俗小獸,修煉艱難,悟空行事需謹慎,不可求全責備,不然的話,反倒傷人傷己,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