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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欲在她開口之前將桌上那碗補湯飲下,喃喃的語氣 卻愈發得不可捉摸。
「夫人總是給我帶來新的驚喜……」
新的驚喜……
是指什麼?
知虞腦袋都跟不上運轉。
只是前一秒剛消除了扣留沈蓁藥材的怨氣,大概指的是她後腳竟然就膽敢拿沈蓁的賣身契做威脅?
知虞攥緊掌下的軟被,心肝兒都快懸到嗓子眼。
等沈欲再度離開之時,她探出身胡亂朝門帘處望了一眼,便鞋也顧不上穿下榻撲到桌旁。
原本盛了一小碗補湯的瓷碗此刻已經空了。
知虞心頭浮現一抹激動與疑惑,但不待她高興,就聽見簾外又傳來窸窣動靜。
不知是下人還是旁的……她趕忙放下瓷碗又回到榻上裝睡過去。
原主向來身嬌體軟,養尊處優。
榻上鋪了足有半個臂膀厚度的墊被又軟又暖,幾乎營造出沒入雲端的飄忽感。
這讓知虞難免想起自己曾在那冰涼硌人的地方蜷縮成蝦子一般,半個身子淹沒在泥水裡度過的日日夜夜。
以至於吃過苦頭的人很難不在這種享受中沉淪……
不知過多久,床簾上的珍珠墜兒被人撥開少許。
知虞將自己思緒強行從舒坦的雲端扯回,睜開懵懵憧憧的睡眼。
卻不曾想是沈欲去而復返。
近處猝不及防的四目交疊,讓榻上美人都不由睜圓了眼眸,很是不可思議。
不似剛才那樣劍拔弩張的森然氣氛,男人沐後的水汽仿佛化解了空氣中僵冷的氛圍。
沈欲將她情態斂入眼底,食指尖不動聲色地搭在腿上輕輕一點。
「不是要檢查麼?」
宛若突然間產生的某種妥協,溫柔的眉眼斂去了箭毒帶來的晦暗。
在解決知家之前,他仿佛會是最為溫馴的貓。
似乎為了方便他口中提出的「檢查」,甚至半個身體都不知何時碾入了被知虞視為私密地盤的床幃內。
像是一種陌生的侵入。
在本該只充滿她自己東西的床榻上驀地多出些什麼不該有的異類氣息。
檢查……
這隱約讓知虞想到了書里好似有過的一些橋段。
可來不及捕捉,就要抽出全部專注應對他當下的突如其來。
沒了確切的劇情提前做好鋪墊,讓她自己面對時,腦袋裡幾乎完全的一片空白。
要……檢查什麼?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男人垂下眼帘竟恰到好處地啟唇給出提醒。
「夫人不是要檢查……為夫是否情動?」
「難道說,夫人不記得了?」
重音若有似無地落到了後半截話,似在隱晦地點出什麼。
知虞只覺心虛的事情幾乎頃刻間就要在對方目光下無所遁形。
「記得……」
她含糊應答,腦中對此發生的情景卻仍是一片空白。
許是拿沈蓁的威脅生了效,讓他竟莫名添加了一段她還不知道的劇情?
等了這樣久,沈欲望著她,難免就要壓低眉梢。
她茫然而無措,卻要立刻對對面眼神逐漸怪異生疑的男人做出反應。
在男人耐心耗盡之前,他垂眸看見低了自己一頭的女子緊張地捻了捻汗濕的指腹,而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豁出去般飛快地伸出沁白手指在他腹上一壓。
在綿軟指腹仿佛戳中硬物時,如蝸牛敏感觸角又立馬火燒火燎地縮回了手。
戳的用力了些,指骨都有些疼。
在慌張失措的力度下,知虞完全不知道自己碰到的是硬還是軟的……
帳簾裹挾住兩個人,明明相距不近,可對方的吐息仿佛冰涼蛛絲般黏附在耳根子處,語氣不明地問。
「如何?」
美人登時垂過眼帘慌張地答,「還……還好……」
這般含糊其辭的回答也不知哪裡說的不對,又或是他口中的「檢查」並不是她理解的這樣……
沈欲卻定定地望著她,墨黑的眼神似乎想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其藏在底下無處可藏的靈魂……
見她額發都濕潤曖昧地貼在潔白頰側,卻促促垂著眼帘生怕與他對視的模樣,眼中不經意地掠過一抹深色。
「書房裡尚且還有雜務,今夜我便不留了。」
似已滿足她無理取鬧的要求後,這句顯然比方才的推脫還要凸顯冷漠。
明明從未留下過一回,偏偏從他溫柔的吐息里答出了好似只有這一次無法留下的遺憾。
然後不由分說地披上了架子上的衣服離開。
等一切重新沉寂下來之後,知虞近乎癱軟地半撐起身子。
她抬手掩住襟口,按住衣襟下跳動不止的心臟。
那砰砰的心跳聲大得幾乎擾人清靜。
讓人很難不懷疑,剛才他那樣的近是否也能聽見?
這時離子時只差半刻。
那碗混入了第四劑情藥的補湯順利進了男主沈欲的腹中。
縱使第一個劇情完成的很是驚險,但今夜發生的事情仍然處處透著古怪異常……
在這樣萬般捋不清的情況下,卻是絮絮握著一個眼熟的小瓷瓶慌張地走進屋來。
「夫人方才光顧著叫人端來羹湯,怎麼忘記下藥了?」
「大公子今個兒給的春丨藥都還在這裡沒有用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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