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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夫人幾次三番都能咬牙吞下委屈,可那日我要見沈姑娘時,你為何避而不見?不理直氣壯地回我一句,是我們夫人自己作孽?」
不見,不就是因為心虛?
「後頭郎君不過是對柳嬤嬤做的惡事懲戒,姑娘便立馬急的站不住腳,可見,心裡也不是沒有過下作的想法吧……」
絮絮作為知虞的人,自然不可能完完全全的秉持公平公正的姿態。
只是將這事實闡述一遍時,卻又在憤懣中添加了不少她主觀臆想出的卑劣觀念,強行加諸到沈蓁頭上來發泄積壓已久的怨氣。
就像她們一次又一次欺負她們夫人那樣,一次次髒水污名都潑在夫人身上。
可絮絮甚至連十分之一的過分都沒有做到,沈蓁就已經臉色煞白得不像樣。
可見溫室里的花朵,是連一點雨滴子都經受不起。
但她們夫人經歷過的堪稱是狂風暴雨,甚至險些丟了性命也是有的。
絮絮今日是打定主意豁出去了,就是不願意再與任何人講道理,就是要一個勁兒地心疼她們夫人。
沈蓁闔了闔眼,身子也跟著搖搖欲墜。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不是因為不會去懷疑絮絮的話……而是因為對方每說一點,過往忽略掉的所有端倪仿佛都在這一刻瞬間浮現。
可她在過去的時候為什麼會一次也沒有發現過。
是因為……她的確有些許私心?
所以,即便荷包明明當初在沈欲手中還給她,她也沒想過在夫人手裡的東西為什麼會到郎君手裡。
即便柳嬤嬤有刁難知虞的意思,她也只是覺得夫人做過那麼多壞事,就算受了柳嬤嬤這一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即便遇到土匪那次知曉知虞明明願意捨命留下來救自己,可她卻不去想為什麼對方後面會推開她。
萬一是不小心摔倒了撞到她的呢,又或是剛好將她推開,是為了讓她推離身後追擊的土匪。
所以才會在她起身時,發現夫人下一刻就精準無誤地落到土匪手中……
腦中建立起來的一些東西仿佛正在逐漸崩塌。
沈蓁的身子開始顫抖起來,似乎無法承受這些被自己忽略掉的一切。
她有著做過奴婢的出身,眼看著自己和沈欲的距離拉的越來越遠……
她當然有她的清高與自尊。
可眼下,絮絮的一碗水和一番話,仿佛要徹底打碎這些東西。
「住口!你住口!」
阿冉立馬鬆開沈蓁,便要衝過來和絮絮扭打。
可就在她鬆手的一瞬間,沈蓁便伏到榻側吐出一口淤血,嚇得她趕忙又扶回去。
就連絮絮口中憤懣的話也忽然一止……
知虞以往幾乎從不自己動手穿衣服。
在絮絮跑出去後,她好不容易將那些大件小件都系在身上,要趕出來時都已經遲了。
絮絮什麼都說了。
這些看似很委屈的事情,但對於知虞而言全都是為了維護劇情,並非是她本人深刻所能體會到的真實委屈。
可經過絮絮的嘴裡這麼一說,簡直是將知虞全部的底褲都給抖落乾淨……
這時候,她們才發現周遭突然安靜得極其詭異。
不僅僅是因為那些旁觀的人不知什麼時候被一些冷臉的僕人給請了出去。
還因為沈欲的突然到來。
男人站在她們身後,也不知聽了多久。
他面上喜怒難辨,在看見沈蓁嘔出那口血後,口吻近乎冰冷啟唇命令:「將她捉住,拖下去……」
知虞眼看著當下幾乎沒有一分一毫的轉機,緊急之下幾步上前,狠狠撞翻了桌上的茶湯。
瓷片不慎劃破了的手腕,她跌坐在地上,連忙開口打斷沈欲的話。
「絮絮,你還在那邊說什麼呢,快先扶我回去……」
絮絮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見夫人手腕處血流如注,霎時愣在了原地。
知虞都快急出冷汗,咬牙道:「還愣著做什麼……」
她看都不敢看男人一眼,聲音都急到微微打顫。
絮絮這才趕忙上前去攙扶她。
她們主僕二人正要離開,卻聽見沈欲愈發陰冷的語氣。
「站住——」
他說站住,那麼門外的隨從便絕對不會讓這對主僕倆能順利離開。
知虞僵直著後背,腦中在這一瞬間飛快掠過無數的想法,卻想不出一條可以保住絮絮的方法。
就算是她自己氣得沈蓁吐血,都不能保證能全身而退,更何況是比她還要更適合做炮灰的絮絮……
若真留在這裡,沈欲……他絕對不會放過絮絮。
知虞指尖死死擰住自己腕處的傷口。
腕上原本就因為沒有掌控好力氣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那止不住的血便被故意擰得流淌更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很快便積出了一小灘。
她不由被動地轉身,氣虛道:「我流了好多血,怪晦氣的……」
「不如讓我們先走,以免……衝撞到沈姑娘……」
這一刻,她幾乎將自己的姿態都放到了最低處。
而地上流淌的血更是有些駭人。
絮絮嚇壞了,連忙要緊緊捂住。
沈欲卻吩咐下人請老大夫進宮。
一旁全程都聽了個遍的太醫霎時滿頭冷汗地說道:「何必去外頭請大夫,我也可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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