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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著,許雀安剛才鼻頭紅紅的,是哭過嗎?她扭頭看坐得筆直的背影,很倔。還是算了,就當她是被凍的吧,凍得鼻尖連帶眼尾,都變成了惹人心疼的紅。
思想斷斷續續的拋錨,屏幕上人物死亡畫面也播放了好幾次。她乾脆把手柄放一邊,回復了發小唐硯的聚會邀請。
許雀安很快吃完,收拾著餐盤就往廚房走
秦悠三步並作兩步去攔:「先放著,下午洗碗機就到了。」許雀安明顯現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秦悠注意到了,再補充:「不認識你的時候就買了,現在才有貨。我最討厭洗碗了,買了省事。」
許雀安抿著嘴點頭,「房租可能要過陣子給你。我現在沒錢,不過我會多寫稿子的,很快就能補上,你放心。」
秦悠出門去了,說和朋友聚聚,又推薦了幾家好吃的外賣。
許雀安在電腦前發著呆,算著要寫多少字才能補上房租,還不能耽誤下個月的匯款。
她皺著眉頭,懊喪地揉太陽穴,按原計劃,給家裡匯完款後剩下的前剛好勉強過活。怎麼就腦子一熱換了租房,這個月的租金房東不給退,現在還多了筆額外的房租支出。
真是的......許雀安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花壇里落下的枯葉層層疊疊。她縮了縮脖子,房間還沒供暖,好冷。一定是太冷了才會忍不住接近發光發熱的物體。
她抬手拂過了燒得橘紅的「小太陽」吹出的暖空氣,又點了點放在床頭的棕熊。秦悠記不清這是誰給的禮物,她說:你喜歡就給你了,這種毛茸茸的我要打噴嚏的。
許雀安把臉埋進棕熊身體裡,軟軟和和的。她連打了幾個噴嚏,也沒有把熊放下。
「秦悠!這兒!」唐硯招呼秦悠過去。唐硯推過菜單,「你看看還要加什麼」,打量了一番秦悠,「有什麼好事嗎?終於不是要和世界干架的表情了。」秦悠在菜單上勾畫,抽空不留情地戳了一下唐硯,「亂說什麼。」
唐硯捧著秦悠的下巴觀察:「真的啊,你迫切要證明自己的那段時間,就是要殺全世界的氣場。現在不怪叔叔阿姨了?」秦悠回敬了一份摸臉大套餐給唐硯:「不理他們了,只會挑我的錯。現在一身輕。」唐硯把菜單遞給服務員:「那工作找的怎麼樣?」
「就那樣。簡歷發了很多份,石沉大海。」
菜上齊了,兩個人筷子打架,爭搶著一塊糖醋排骨。唐硯以失敗告終:「誒你損不損吶,非搶這一塊。行,你厲害。」秦悠得意地笑,低頭看見許雀安發來的外賣反饋,嘴角弧度放大地回了個叉腰表情包。
「不對勁,老實交代,和誰發消息呢,這麼蕩漾。」唐硯眯著眼。秦悠摸摸唇角,「哪裡蕩漾了?就是一個合租的小姑娘。」
聽完秦悠供述的經過,唐硯眼神更促狹了:「玩包養呢,那什麼時候更近一步?」
秦悠放下筷子,認真道:「別亂開玩笑,這樣不尊重她,她不是。也不尊重我。」
「啊......不好意思,跑火車跑慣了。」
唐硯推開餐廳的門,被門把手冰得直抽氣。秦悠從後面跟上,樂了:「你這手指在跳舞呢?」唐硯沒好氣白她一眼:「姑奶奶我不倒騰手指,它們就要凍沒了。快點快點,抵著門累死了。」又遞過打包盒,問:「開車沒有?」
秦悠搖頭,「這塊兒多難找停車位啊,我走一段路再打車就行。」唐硯把手從袖子裡伸出來,象徵性地在空氣中劃拉一下,就當說了再見。秦悠走著,發現呼吸帶出一團白霧後,就有一下沒一下地張嘴吐氣,手上的打包袋一晃一晃。
帶著寒氣回到家,秦悠看到許雀安在研究洗碗機的說明書。零件散出來,旁邊立的是整齊乾淨的許雀安。
「我來吧,你去坐著就好。」
許雀安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展示她的研究成果:「這個零件插到下面的卡槽里。」秦悠依言做了,問起了今天許雀安在家幹了什麼。
秦悠瞪大眼:「你就一直寫文?房租不急的,你不用這樣。想賺錢......不然明天咱們去線下編輯社看看,我記得有一家就在附近。」
反覆比對導航,秦悠轉了幾個圈回到原處,「是這兒嗎?怎麼外面連個牌子都不掛。」
許雀安探出腦袋:「裡面好像有掛『弄墨編輯社團』的橫幅」,她抬腳就要進去,被秦悠拉到身後。
「我來打頭陣,怎麼有點像黑作坊。」
在會客室坐下,對面的王經理遞來兩杯水,「是想加入我們編輯社嗎?」許雀安手貼膝蓋,坐得端正:「是的,我有三年的文字工作經驗,也積累了一部分讀者。」
秦悠作證:「沒錯,她能力絕對沒問題,這是她發表的幾篇文章」,說著,拿出了布袋裡的雜誌。
男人擺手,「不用不用,打字速度快就夠了。我們新社員不要求原創能力的。」末了,他微微一笑,「我相信你可以勝任。」
許雀安不再禮貌微笑,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是不要求原創還是不允許原創?」
王經理屈起手指敲桌:「小姑娘,我們原創是要發表的,機會留給老社員。你干夠一定的時間,幫忙謄抄修改,就可以了呀。而且你去搜搜,市裡的編輯社,這裡開價最高。」
「打擾了。」
走出門口,秦悠抱不平:「什麼意思啊,搞這種事噁心人。」她安慰許雀安:「沒事,我們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