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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消息:我在來的路上啦,好想你。你看我忍了這麼久才來見你,等會兒要給我獎勵一個親親。
許雀安的平靜面具被砸出了裂縫,她說:不要來打擾我。不要這麼不懂事好嗎,我想一個人。
一輛計程車在面前停下,司機搖下車窗:「哎,你坐不坐啊?」秦悠失了魂般盯著屏幕,聽到問話才回神。司機一腳油門:「不打車招什麼手,有病。」
夜晚,許雀安收到了第三條消息:一張圖片,燃著蠟燭的蛋糕。在照片上輸入了文本:生日快樂。倒是很安分地遵循著三條消息的約定。
大滴大滴的淚砸落下來,許雀安想,她一定是被蛋糕丑哭了。那個秦悠,一離開自己審美就飛速倒退。
許雀安輕聲說:「傻子。」
合眼睡去,她沒有看見某人打破了三條消息的限制。屏幕亮著:要開心一點,我一直在。
「咖喱魚蛋沒有了?那南瓜撻還有嗎?」秦悠夾著手機,雙手忙著做報表:「行,就換成這個吧。」按下電腦保存鍵,熟悉地在備註中加上:麻煩店家幫我寫張字條『你的小秦子,一直都在』。
同事坐著椅子滑過來:「中午吃外賣?」秦悠揉揉乾澀的眼,伸個懶腰:「不是,給我對象點的。」同事湊過來看看,調侃道:「這麼貼心啊,我看人家要被你迷暈了。」
秦悠笑笑,眼裡不起波瀾:「沒有的事兒。」她只是害怕,不這麼做,會徹底失去許雀安。
聊天框裡只剩下乏味的早中晚問候,有時許雀安忙碌起來甚至會變成秦悠在唱獨角戲。
秦悠看著記錄里單方面的一片綠色,控制不住地恐慌。下滑癱在椅子上,拿報紙蓋住了臉。
「小許,在椅子上睡覺呢?這個月你是優秀員工,第一名!」眼尖瞄到了外賣訂單:「哇,這個人天天寫情話,也不嫌麻煩。在追你呢?」
許雀安把吃完了的外賣垃圾扔到垃圾桶里,疲憊地笑:「是我在追她。」
她仿佛看不到同事奇怪的目光,眼神沒有焦點的,手一松一握。她想要回到光鮮亮麗的樣子,再出現在秦悠面前。
她很小聲地說:「可我追不到,也回不去家了。」
回員工宿舍的路上,她在昏暗的路燈下看到了被拉得老長的影子,是那個男人。
男人隔三差五就就會在許雀安眼前出現,提醒著她還要繼續沒有盡頭地還債。之前他的消失會讓許雀安有種回到了人間的錯覺,到了現在,只有那張滿是橫肉的臉出現,才能讓她感受到自己是活著的。
許雀安自嘲地想,只有活著才會這感受到苦痛。
她把秦悠設成了消息免打擾,取消了置頂,仿佛這樣就能忘記她辜負了怎樣的一份愛。
吸吸鼻子,對著對話框自言自語:「我賺夠了錢,父母就會愛我的。那時候我再把你追回來,你這麼好,不捨得讓我難過的,對嗎?」眼淚簌簌落下。
許雀安把那隻裝著字條的小盒打開,摩挲著醞釀睡意。墜入黑暗前掙扎著把紙條推出去,防止翻身壓到它。
秦悠滿臉倦色地從父母安排的相親中脫身,捏起那人親手抓的兔子玩偶:「你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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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氣嘆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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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安,真的不能再拖了。我們合作了這麼久,我也不願意催你。一直幫你扛著,可現在主編說了,再不交稿就解約,還要違約金。」編輯打電話過來,苦口婆心。
「我知道。但是姐,我的創作生涯是在你手上開始的,我想要給你好文章,這是我最後剩下的堅持。我現在寫得不好,我不能糊弄我自己。」
「那你,儘快吧。」
編輯在掛斷電話前嘆了口氣,許雀安心裡卻連嘆氣的衝動都沒有了。
呆坐一會兒,打開一個月前的文檔,開始續寫故事。敲了一千字後回看,許雀安挫敗地向後靠:「寫的什麼啊。」她已經想不起來之前那個充滿著激情和幻想的自己了。
許雀安定了定神:「再磨一磨,我可以的,我可以。」她抬手去拿杯子,一個手不穩,咖啡傾倒在了桌子上。
「啊嘶——」一下子跳起,急急忙忙把筆記本電腦抱起,抽了好幾張紙巾,覆在咖啡漬上。
清理完畢,許雀安頹然坐下,雙手捂住眼,指縫中透出壓抑著的嗚咽,讓人好不心疼。可是現在,身邊沒有總會耐心擁抱自己的秦悠了。
她又開始發呆。總是無法集中注意力,往往是心理出了問題。許雀安想著,交了稿要去找個心理醫生看看。
已是深夜,好餓。寫不出文,許雀安乾脆下樓去了超市,賣點就是24小時營業,總能找到吃的墊墊。臨走前,她很脆弱地想要一個安慰,和秦悠說:文章好難寫,我寫不出來。
秦悠迷迷瞪瞪地被電話吵醒,「早上七點半,大周末的。誰啊,這麼不道德。」
「秦悠小姐是嗎?請節哀。這邊需要你來做一下筆錄,排除他殺,好讓死者安息。」「是我,死者......是誰?」
「是許雀安小姐,很抱歉。有人報警的時候人就已經......是一氧化碳中毒死亡。」
警官收起記錄本:「謝謝您的配合。」
秦悠走出問詢室,迎面撞上了個頭髮花白的男人,看面容是只有三十多歲的樣子。「我妹妹她,走的時候難受嗎?」得到一氧化碳中毒而亡是很痛苦的回答後,那男人墜著身子走著,「是哥哥和爸媽對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