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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瑾瞬間會意了。
敢情原主的殘暴人設深入人心,徐方海以為她專程調查趙嫣然,是想翻舊帳把趙家的人全殺光?
這下蕭瑾必須要為自己正名了:「徐大人,你不必多作解釋,本王並無對趙家趕盡殺絕之意。」
徐方海的手心裡攥著汗,顯然他不太相信,並且以為蕭瑾專程讓他來調查趙家,也是對他起了疑心。
見此情景,蕭瑾很無語,只得發下每一個古代人都會相信的毒誓。
「若本王對趙氏懷有殺心,便叫本王遭五雷轟頂,天打雷劈,永墮無間地獄。」
蕭瑾這毒誓發的連貫,一看就是老手了。
然而卻嚇慘了徐方海,連忙從椅子上起身,跪倒在地:「微臣相信王爺的話,還請王爺不要隨意立此毒誓……」
蕭瑾看人下跪就頭疼,開始想念不會一言不合就跪的楚韶了。
抬手扶起徐方海,淡聲道:「徐大人不必驚慌,本王並非對趙家懷有殺意,只不過想查清一件舊事罷了。你若知道些什麼,但說無妨。」
眼見蕭瑾已經發了毒誓,徐方海也沒有再藏著掖著不說的道理了。
「趙家成年男子皆被斬首,女子則流放邊關,只剩了趙四小姐被一位官家小姐收留,得以待在京城。」
蕭瑾微微皺眉:「那位四小姐被哪家的小姐收留了?」
徐方海伸出手,指向的位置卻在原地。
蕭瑾懂了。
是白箏。
……
白箏正坐在煙雨樓頂部的華屋裡,數著她一輩子也用不完的錢。
清算完銀兩之後,又搖晃著水紅色的寬袖,開始吩咐諸多事宜:「這味香是周大人要的,周大人偏愛淡香,務必小心謹慎著些。」
「我當是何事,原來是那位隱瞞姓名的大人要聽曲,聽的是什麼曲子?」
「噢,原來是那首曲子啊,莫說是長相思了,出這麼多錢,便是失傳已久的《廣陵散》,也能彈給他聽……」
姑娘們笑作一團,皆道白姑娘上輩子指定是枚銅錢,這輩子真真是鑽進錢眼子裡去了。
忽的又有一人進來,附在白箏耳畔低語了兩句。
聽著聽著,白箏的表情肉眼可見地發生了變化,而且是宛如變臉譜的轉變。
姑娘們暗道不好。
緊接著,便看見白箏高興到將手裡的帳本都拋了,笑得倒在榻前,髮髻上的珠釵在燈燭照耀下一顫一顫。
「什麼?你說燕王殿下過來煙雨樓找我,指名道姓要見我,而且燕王妃還沒有跟在身邊?」
白家二小姐白琴停下撥算盤的動作,面無表情地對白箏說:「姐,你這麼開心幹什麼,你不是懷疑燕王其實是……」
說到這裡,白琴也有些疑惑,她怎麼突然就想不起來,自己到底要說什麼了?
然而,白箏已經拿出銅鏡開始描眉了。
同時心裡開心地想著,她才不管燕王有什麼身份,到底是人是鬼,是男還是女。她只知道她真的很喜歡蕭瑾,甚至在明白蕭瑾絕對不會和她在一起之後,也盼望見到蕭瑾。
這種情緒究竟是什麼呢?白箏不太能想得通,但卻知道這是一個美妙的習慣,讓她感到十分滿足。
但是當白箏真正見到蕭瑾時,又變得格外矜持且收斂,佯裝訝然地笑了笑:「您說,您要找我們樓里的落月姑娘?」
「對。」蕭瑾點點頭。
白箏也以為蕭瑾要翻舊帳了,當即便道:「可落月姑娘是我們樓子裡的清倌兒,向來只賣藝,不接客的。」
「……」
蕭瑾:「本王也沒有這個想法。」
白箏蹙眉,試探著問:「那您來此找落月姑娘,又是為了什麼?」
苦於原主立下的兇惡人設,蕭瑾只得又走了一遍發毒誓的流程,然後對白箏說:「本王對落月姑娘沒有惡意,不過想查清一件往事罷了。」
誰知白箏不吃發毒誓這一套,揚眉笑道:「王爺,就算您對落月姑娘沒有惡意,也並不代表落月姑娘對您沒有惡意啊。」
又是一個讓蕭瑾意想不到的回答。
雖然聽起來有些離譜,但蕭瑾不得不承認白箏說得對。
原主和蕭霜關係密切,可以說趙四小姐如果因蕭霜而恨上她,也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也就在蕭瑾陷入沉思之際,一人突然從華幔飄蕩的屏風後走了出來,平靜地說:「白姐姐,你不必向他隱瞞我,我本就命如草芥,苟延殘喘到今日,已是萬幸了。」
白箏微愣,對於看見女子出現在這裡,她似乎很是意外。
動了動嘴唇想說出些什麼,卻也明白為時已晚,便只是將那女子給望著,輕輕嘆息一聲。
蕭瑾知道,眼前的白衣女子大抵就是趙家四小姐趙挽清了,被白箏收留後化名為落月,落腳在煙雨樓。
她正作此猜想,卻見女子微微欠身,以官家小姐的姿態向自己行了一禮。
「民女趙挽清,見過燕王殿下。」
「燕王若是有恩怨舊債要清算,請衝著民女一人來,與白姐姐和其他任何人都無關。要殺要剮,悉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