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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當她登上樓閣,瞧見一臉愕然的容憐時,心中竟會莫名生出幾分歡喜。
就像她年少時喜歡的月亮一樣,明明掛得那麼高,總是懸在天上。
一日閒來無事,她盯著盛了清水的碗,卻突然發現,原來水中也浮著明月,原來這樣珍貴不可觸碰的東西,居然一直就擺在她眼前。
聽完了容憐彈奏的長相思,南錦將手中的桃花枝遞給容憐,問道:「喜歡桃花嗎?」
容憐點頭。
南錦又取出食盒裡的桃花羹:「喜歡桃花羹嗎?」
容憐還是點頭。
樓閣里的姑娘躲在門外偷聽著,早已驚掉了下巴,因為她們從來不知道,國師居然也能問出這樣的問題。
南錦喝醉了,自然沒有發現門外還藏著人,她只是抬起手,指著外面響晴的天,山川之間遼闊的大地。
她的指尖掠過萬事萬物,一一詢問。
容憐看著南錦的眼睛,一一回答。
末了,南錦放下手,含著笑說:「容憐,既然你喜歡這片藍得讓人生厭的天空,喜歡這些無聊的花草,你喜歡的東西那麼多,又那麼泛濫。」
「那麼,我呢?」
「你的喜歡兜兜轉轉,有一天會送到我這裡來嗎?」
容憐看著南錦。
片刻後,她搖了搖頭,坦誠地說:「不會。」
「國師大人,我不會喜歡你。」
第79章 【高亮】國師cp相關,潔黨勿入
蕭瑾站在一旁看著,確實也覺得容憐這話說得極為坦誠,甚至坦誠得有些傷人了。
不過南錦仍是含著笑,看著容憐,問:「為何?」
容憐不答。
片刻後,容憐抬起手,指著牆上的無名劍:「我喜歡這把劍,不僅因為它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更因為它鋒利筆直,不會輕易被鮮血和污泥浸染。」
南錦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原來如此,原來你喜歡端正乾淨的東西,那麼倘若有一日,這劍也被污泥浸染了,你會如何?」
容憐:「我會洗淨它。」
南錦再問:「若是洗也洗不乾淨,你又當如何?」
「那我會折斷它。」
南錦蹙眉:「先前你不是還說喜歡它麼?怎的髒了之後,又這般急著要把它毀掉。」
容憐神色平靜:「雖然我並不清楚這把劍的來歷,但見它通體雪白,劍光湛藍,覺得它應該是一把好劍,才會讓我心生喜愛。」
「但如果有朝一日,這把染上污泥、跌落塵埃,別說這把劍真正的主人了,此劍若有靈,恐怕寧作一把斷劍,也不願變成自己所憎惡的模樣。」
聽完容憐的話,南錦的酒已經醒了。
她意識到自己做出了很愚蠢的事,因為天上的月亮就算掉進碗裡,映出的也只是一道虛假的幻影罷了。
月亮還是天上的月亮,碗也還是裝水的碗。
想到這里,南錦唇角微彎,掀起了一個譏諷的笑,而後伸出手,撫過容憐冰涼的側臉:「果然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嗎?」
「容憐姑娘,我希望等到那一天真正來臨時,你依然這麼想。」
……
南ʟᴇxɪ錦酒醒之後,覺得果真是演久了,連她自己都險些栽進戲裡頭去了。
這時候,南錦想起了自己原本的想法,她放任寧妃將容憐送往蒹葭樓,本是想看此人跌落塵埃,跪在地上沖她乞尾搖憐的。
但事到如今,沈容憐並沒有變。
她依然留著沈琅那把劍,清高傲慢地說著喜歡那樣的劍,那樣的人。
南錦和凌十一說著話,頗為惋惜地嘆了口氣:「你說,沈三既然不被我引誘,也不會變成和我一樣的人,那麼我留著她還有什麼用?」
凌十一點點頭:「沈三本就沒有什麼用處。」
得到了手下的贊同,南錦十分滿意。
轉而問起了另一茬事:「聽說寧妃誕下皇子之後,皇帝有意讓她入主中宮,你怎麼看?」
凌十一皺了皺眉,謹慎回答:「依屬下看,寧妃在宮中的勢力日益壯大,被皇上冊封為皇后,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近年來,寧妃的動作未免有些大了,似乎將手伸到了齊國那邊去,說是沒有二心,也很難讓人信服。」
南錦忽地笑了笑:「你說寧妃懷有二心,只是不知她這二心,究竟是想背叛大堯,還是想背叛我?」
凌十一沉默半晌,挑了句不會出錯的話:「屬下不知。」
「也是。」
南錦看著窗外的幾枝桃花,語氣十分柔和:「無論是哪一種背叛,都是我不能容忍的,所以寧妃已成棄子,我現在不要她了。」
凌十一委婉地說:「主上,可是短時間內,我們難以再培養一個眼線,往皇上那邊塞人了。」
南錦放下竹簾,隔絕了外頭的春光:「不必擔心,我心中已有合適人選。」
……
即便知曉,南錦大概會將容憐送入皇宮,但蕭瑾確實也沒想到,理由會如此簡單。
說白了,南錦只是因為容憐不會被她蠱惑,也不可能變成跟她一樣的人,覺得事情變得很無趣,想看到有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