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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瑾看著楚韶唇間的笑,不由得輕輕搖了搖頭。
果然自己這個外來者,還是不可能比土著了解得多。
想到這裡,便給楚韶倒了一杯荔枝酒,微微笑了笑,作勢賠罪道:「原是我在信口雌黃,卻讓葉統領看了笑話,貽笑大方。」
楚韶接過酒,眉眼微彎:「妾身只不過隨便猜猜而已,哪裡能讓殿下您落了笑話。」
葉絕歌站在旁側,覺得自己的存在略顯多餘的同時,也訝異於蕭瑾方才的自稱。
我?
王爺貴為燕王,居然在王妃面前自稱「我」。
葉絕歌縱有萬分震撼,此時也只能埋進心裡。
院子裡種了一大片槐樹。
暖風拂過,金蕊飄灑。
落在廊下二人的身上,像是碎了珠箔,將眉梢眼角的笑意,都襯得燦爛分明起來。
夏日暑氣重,蕭瑾看秦雪庭練劍練得辛苦,也將她喊了過來,讓侍女拿新瓷杯倒了些荔枝酒,端來幾盤糕點,分與葉絕歌和秦雪庭二人。
葉絕歌接過荔枝酒,道了謝。
秦雪庭卻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拿了荔枝酒和點心,低垂著眉眼坐在一旁,半晌才說了句:
「民女多謝燕王殿下,多謝王妃娘娘。」
蕭瑾瞧著秦雪庭如坐針氈的樣子,也只是淡淡地笑,沒再說什麼。
不過當她看見秦雪庭手裡的桃木劍時,卻生出了好奇。
轉過頭,對楚韶說:「王妃可會挽劍花?」
楚韶道:「妾身會一點。」
蕭瑾點點頭。
她明白,楚韶說的會一點,估計就是能把劍刃給翻出花兒來。
實不相瞞,其實蕭瑾穿越到古代世界,一開始最期待的,就是能夠親眼見證絕世高手過招。
雖然因為楚韶和葉絕歌,這個願望稍稍破滅了些,但像挽劍花這種神秘且裝逼的行為,一直以來,她都十分憧憬。
如果不是因為原主擅長箭法,而並非劍法,蕭瑾肯定就自己上了。
想到這裡,蕭瑾抬起手,指著枝頭綴滿的純白小花:「滿院槐花開得好,此時若是有劍舞可賞,想來應該更好看。」
楚韶唇畔彎起微笑:「槐花如落雨,輔以劍舞,的確更亮眼。」
聽了這回答,蕭瑾還以為楚韶沒聽懂她的言外之意。
楚韶繼續說:「只不過,妾身現下只有一柄桃木劍,若用木劍挽劍花,還是不如銀劍好看。」
蕭瑾表示贊同:「有理。」
木頭做的劍,哪有舞銀劍看起來快意灑脫。
蕭瑾心中有些惋惜,正想說下次吧,卻突然想起,葉絕歌善劍,腰間也常常佩有一把黑劍。
於是轉過頭,看向葉絕歌腰際的佩劍。
這一看,蕭瑾微有些詫異:「你往常所佩的,似乎常是一把黑劍,今日怎麼帶了柄赤鞘的劍。」
葉絕歌一愣,下意識低頭,望向腰間。
摸著腰際的赤劍,眼睫輕顫,答道:「先前那柄劍倒是鋒利,屬下用著也趁手,不過劍鞘有些掉漆了,所以暫時便換了這把劍。」
掉漆了?
蕭瑾總覺得,那黑劍應該跟了葉絕歌很多年,而依著對方的性格,也不像是會隨意更換舊物之人。
但葉絕歌既然避而不談,她也不會多問。
葉絕歌很上道,發現蕭瑾想看楚韶舞劍花,便解下腰間赤劍,捧著呈給楚韶:
「王妃娘娘若是缺一把劍,不妨用屬下的。」
楚韶接過劍:「多謝葉統領。」
還拔出劍,試著揮了幾下,微笑道:「刃薄,觸手生涼,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劍。」
葉絕歌謙遜笑了笑:「王妃娘娘謬讚。」
得了劍之後,楚韶未曾立刻舞劍,垂下眼,似乎瞧了幾眼劍身上鐫刻的紋路。
而後再執起手中劍,行至槐樹下。
滿庭槐花盛綻,如雪紛飛時,楚韶著一襲青衣,立於落花碎蕊之間。
絳唇珠袖,衣袂翩然。
步履變換之間,數十道劍影如白練齊飛,劍式利落,卻絲毫不顯凌厲。
反倒如同一池柔順湖水,被風梳過,盡顯婉約秀美,極具觀賞性。
蕭瑾看著楚韶,覺得揮劍之人,倒不像是在演一場劍舞,更像是在飛花和細雪中執笛吹奏。
因為楚韶挽出的劍花,太溫柔。
天地間的絕好景致,只為這一刻而鋪設。
劍光殘影褪去。
槐花不再盤旋飄飛,滿天塵埃也落定。
蕭瑾回過神時,這場劍舞早已落幕。而眼前,卻依然殘留著楚韶隔著漫天飛花,望向她的那一眼。
那時她的手指都不自覺曲起,握住了輪椅扶手。
葉絕歌和秦雪庭坐在椅子上,稱讚連連,蕭瑾卻沉默無言。
並非楚韶的劍舞不好看。
蕭瑾只是有些驚訝,明明自己從前很想看挽劍花。可如今,她所期待的東西就在眼前,卻反倒無暇去看。
因為目所能及之處,只剩了天地間那一位舞劍的仙。
於是蕭瑾又走了會兒神。
等到清醒過來時,系統已經快把嗓子給喊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