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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絕歌說,燕王脾氣不好,的確殺了不少人。
只不過燕王杖殺的人,幾乎都是潛入府邸行刺的刺客,或是觸怒她的人。
聽到這裡,蕭瑾看著葉絕歌,不免疑道:「你說從本王幼年開始,皇子府便頻繁出現刺客,可清……本王的母妃家世並不顯赫,他們何以至此?」
葉絕歌對上蕭瑾的視線,微怔。
這下,葉絕歌徹底相信,蕭瑾是真的失憶了。
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輕聲說:「宮裡人只知,陛下喝醉了酒,臨幸了一名歌姬。卻鮮少有人知曉,清貴人其實是昭陽殿下府上的歌姬。」
「清貴人生產之時,昭陽殿下正在封地處理事務,回京之後聽聞了清貴人的死訊,覺得她死得有些蹊蹺。」
蕭瑾理了理思緒,皺眉問:「如何蹊蹺?」
葉絕歌略作思考,斟酌著言辭:「昭陽殿下懷疑,有人為了剪去她的羽翼,暗中殺害了清貴人,於是……」
蕭瑾曲起指,叩著輪椅扶手:「於是什麼?」
葉絕歌聲音很低,說得也十分隱晦:「於是寵冠六宮的宸妃被打入冷宮,她所誕下的二皇子,也被送去別國當質子,于歸齊途中遭遇不測,暴斃。」
蕭瑾明白了。
好的,原來原主還有一個冤種二哥。
對於蕭霜的報復,蕭瑾並沒有感到十分驚訝。
畢竟在她眼里,那位比鳳凰還要尊貴的長公主,本就是睚眥必報的人。
然而葉絕歌接下來的話,還是讓蕭瑾有被震撼到:「凡事牽扯到此事的后妃和官員,皆沒有落得好下場,包括皇后的父族,也遭到血洗。」
蕭瑾不是原主本人。
她對那位死於宮廷鬥爭的清貴人,並沒有生出太多的憐憫和同情。
聽到這一段,卻也有些震撼。
清貴人只是蕭霜府上的歌姬而已,蕭霜居然會因為她的意外死亡,如此大動干戈。
甚至,不惜與皇后為敵?
為了不顯得太過無情,蕭瑾沒有多作評價,只是微微頷首,示意葉絕歌繼續講下去。
葉絕歌語速緩慢,說起了另一個人:「唐指揮使當時潛伏在堯國,分.身乏術,所以負責處理此事的,是唐副指揮使唐羽。」
「清貴人死後的第三天,唐副指揮使割下了宸妃兄長的頭顱。清貴人頭七那日,唐副指揮使在朝堂之上,彈劾皇后的父親結黨營私、勾結朝臣。」
「自此,宸妃一族再無翻身之地,皇后的父族也被流放至偏遠蠻荒之地。而唐羽則取代了唐翎從前的位置,被昭陽殿下提拔為鳳翎衛長,成了朝臣們頗為畏懼的存在。」
蕭瑾輕嘆一聲。
在她看來,唐翎本就是個狠角兒。只是沒想到,看似比唐翎溫和許多的唐羽,其實也不是吃素的。
緊接著,葉絕歌又如實把二泉銀毫的事講了一遍。
在槐香陣陣的夏夜,硬是讓蕭瑾沉默良久,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唐翎的心思竟如此縝密。
如果不是她本來就是魂穿,唐翎確實也抓不住什麼把柄,不然這馬甲豈不是說掉就掉。
不過聽著葉絕歌的敘述,蕭瑾還有一個疑問:「絕歌,本王為何要去攻打堯國?」
葉絕歌站在槐花樹下,思量了許久。
動了動嘴唇,開口說:「世人皆稱,王爺您暴戾好戰,故而才遠征伐堯。但您在出征之前曾對屬下說過,說您已經厭倦了……厭倦了宮廷里無休止的鬥爭。」
蕭瑾問:「之後呢?」
葉絕歌回憶著往事,低聲說:「之後您指著籠子裡的金絲雀,對屬下說,它快要飛走了。」
金絲雀快要飛走了。
蕭瑾想到了一種可能,但並不十分確定。
於是問葉絕歌:「憑你對本王的了解,你覺得本王是什麼意思?」
葉絕歌垂下眼睫:「屬下不敢妄稱如何了解王爺,只是您出征之前,卻將守備軍悉數留在了燕地待命,就連智囊明尋都沒有隨軍出征,而是和屬下一樣,成了攻打曲照國計劃中的一環。」
「礙於種種原因,屬下先前沒有機會言明,如今卻覺得,王爺您當時將我們都留在燕地,恐怕是為了……為了……」
見葉絕歌遲遲難以說出口,蕭瑾索性接過了話:「為了獨自離去?」
葉絕歌沉默半晌,點了點頭:「這只是屬下的揣測。」
許久,院中僅有花瓣墜地的聲響。
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動靜。
因為之後的事情,蕭瑾已經很清楚了。
金絲雀沒能飛出牢籠。
堯國國破之後。
燕王歸京,風光大葬,極盡哀榮。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蕭瑾覺得,屬實也沒什麼可問的了。
再說多些,絕歌未必知曉,也未必能說盡。
蕭瑾看著滿院飄零的槐花。
末了,只問出一句:「出征之前,本王可曾見過什麼人?」
葉絕歌回憶了許久,低聲說:「屬下依稀記得,王爺曾見過兩個人。」
蕭瑾問:「何人?」
葉絕歌回答:「昭陽殿下,以及……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