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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蕭瑾覺得尷尬。
喊一句韶兒,楚韶可能會開心。
但蕭瑾會尷尬到摳出一座夢幻城堡,腦海里循環起很多年前流行的古早鴨頭文學。
楚韶的發梢還有些微潤。
湊近了講話時,水珠沿著墨發滴在被褥上,暈出了一片深重的暗花。
蕭瑾有些忍受不了。
忍受不了這樣接近的距離。
太近了,便會瞧見楚韶含笑的黑眸,以及微微顫動的眼睫。
燭光灑在上面,很像陽光下湖水泛出的粼粼波光。
美色著實是殺人的利器。
蕭瑾此時就被殺得片甲不留,甚至講不出一句狡辯的話,鬼使神差道:「因為這是你的小名,再喚的話,就有些冒犯了。」
「冒犯?」楚韶彎唇一笑,指尖微動,解開了蕭瑾衣襟上的最後一顆扣子。
隨後放低聲音,輕柔地說:「說起冒犯,其實妾身還有些失望。」
蕭瑾不明所以:「王妃為何失望?」
楚韶看著蕭瑾,眉梢眼角都掛著笑意:「您從不冒犯妾身,讓妾身很是失望。」
蕭瑾陷入了沉默。
這話,她一個現代人接不了。
畢竟再接下去,就是過不過審的問題了。
而且,她還想回家。
作為一個保守且不想成為渣女的五好青年,蕭瑾一旦接受了自己要回家的設定,就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了。
既然遲早是要走的。
對人對己,都不該在這里……再節外生枝,生出許多本就不存在的東西。
然而,蕭瑾也知道。
有些東西,本就在意料之外。
就像一場突如其來的天災,其實在來臨之前,人們早已有所預料。
但守著一處居住已久的避難所,便沒有人想逃。
只有當海水淹沒整座城市之時,或許人們才會知道,愛和死亡究竟誰更重要。
但在此之前,在蕭瑾目所能及的眼前,在楚韶的面前,她不知道。
甚至不是很關心,海水到底會不會淹沒自己的避難所。
反正她的心跳和呼吸,都被楚韶所說出的下一句話給淹沒了。
楚韶伸出手指,撫上了蕭瑾的脖頸。
見蕭瑾未曾說話,便覺得對方默許了她的行為,也將生死命脈託付給了她。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楚韶看著面前這張依舊顯露冷淡的容顏,不由得笑了笑。
移動指尖,輕輕划過蕭瑾每一寸壓抑著顫慄感的肌膚。
似乎察覺到了對方的隱忍,楚韶的面上浮起了天真而困惑的笑容,輕聲問:「殿下,您在猶豫什麼?」
蕭瑾靜靜地看著楚韶,並不作言語。
但楚韶笑了笑,俯近蕭瑾的耳畔,柔聲說:「殿下,如果您不能忍受妾身的冒犯……」
「其實,您可以冒犯妾身。」
第106章
楚韶一邊輕聲說著話,一邊往蕭瑾那邊湊近。
衣袖拂動,腰間環佩叮咚作響。
雖然只是輕微的玉石碰撞聲,但蕭瑾聽在耳中,卻仿佛能夠清晰看見環佩上垂落的銀白流蘇,以及那幾顆剔透的琉璃珠。
上藥的大夫剛走沒多久,此時室內還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藥草香。
淺淡微苦的清香,不僅存在於藥罐中,也在楚韶的呼吸之間。
楚韶垂落在肩頭的髮絲,沾染了下雨過後的潮氣。
就連那對微彎的雙眸,也像是湖面上落滿了月光,格外清澈透亮。
對上這樣一雙眼睛,便是聖賢,恐怕都會失神良久。
更何況,蕭瑾只是個普通人。
尤其是俯近她耳畔的人,字句還帶著笑意,溫聲引誘:「殿下,您難道對妾身未曾有過半分念想嗎?」
若說沒有念想,那肯定是假的。
實際上,從煙雨樓出去後的那一晚,蕭瑾夢了楚韶一夜。
雖然並不是什麼好夢,但也足夠刺激,驚心動魄。
在夢裡,楚韶伸出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夾雜著嘴唇間歇的觸碰和親吻,窒息感幾乎無從迴避。
然而,此時楚韶未曾扼住她的脖頸,蕭瑾卻依然覺得有些窒息。
因為太近了。
近到甚至抬起眸,能看見楚韶顫動的眼睫,以及籠罩在下眼瞼的淺淺陰影。
蕭瑾靜靜地看著楚韶,腦海里閃過了很多個瞬間。
良久,她抬起了手。
本想輕輕捧住楚韶的臉,卻在快要觸碰到的那一刻,替對方拂去了發梢尾端將墜未墜的水珠。
水珠濕潤了掌心,蕭瑾與楚韶對視,答道:「不。」
楚韶含笑,等著對方說出下一句話。
片刻後,蕭瑾緩聲說:「我對王妃的念想,不止半分。」
……
夜雨嘀嗒。
室內陷入了靜默,如同一場潤物無聲的春雨。
楚韶聽著窗外的雨聲,微微地笑了笑:「既然不止半分,那您緣何從不逾越?」
話到此處,她溫柔地注視著蕭瑾的眼睛,再問:「又是為何,總是避開妾身的視線?」
蕭瑾久久不答。
半晌,才回應道:「王妃,我並非有意避你,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