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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真的有這麼難聽嗎?
蕭瑾最怕小孩子哭了,當下便有些頭疼。
正在思考該怎麼哄秦雪衣,一道柔潤悠遠的笛音卻驀地傳入耳畔。
像是柳枝拂過月下的水,將池中碎影都攪成了醉醺醺的星光。
蕭瑾微微一愣,仰頭望向遊船上的樓閣。
樓上的女子正執起笛子,倚在遊船的欄杆邊,飄飛的白袖上浮動著湖光。
笛聲悠揚,她將玉笛橫至唇畔,就在月光下望著蕭瑾,溫柔清淺地笑。
第55章
第二日,徐郡守邀請蕭瑾和楚韶前往紫竹林同游時,那時蕭瑾已經將昨晚的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秦家兩位姑娘跟著夏三娘去了慶州的一處府邸暫住。
那宅子在蕭瑾出游之前就安排好了,老張辦事一向穩妥,她也能放心。同時也有守備軍負責看守,戒備森嚴,出不了什麼差錯。
只不過,夏三娘的婆婆年事已高,不方便乘坐遊船。
所以蕭瑾將她轉移到了信陽的另一處私宅,亦設守備軍照顧看守。
將幾人轉移之前,蕭瑾盤問過刺客和秦家三人,得出的答案與她之前所猜測的別無兩樣。
刺客雖然是四皇子派來的,但他們之前所效忠的主人是蕭霜。
此事的關鍵,只在於蕭霜知與不知。
通過楚韶之前的描述,蕭瑾基本上可以ʟᴇxɪ斷定,蕭霜應該是知情的。但那日自己所遭遇的刺殺,淬毒之刃對準的並不是她,而是楚韶,
這說明,蕭霜要殺的人是楚韶。
此時此刻,蕭瑾漫不經心地聽著徐郡守介紹這片竹林的由來,心想蕭霜為什麼要殺楚韶呢?
楚韶陪同二人遊玩,饒有興味地看著那片翠綠的竹林。
竹林繁茂,偶有微風輕拂,驚動枝葉上的飛鳥,掀起一陣碧浪。
瞧著竹枝上的葉子,楚韶驀地想起了昨晚立在遊船上的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彼時她正倚在朱漆的欄杆邊,聽著蕭瑾給秦雪衣講起那些奇異的故事。
蕭瑾的聲音低緩,比拂過湖面的微風更為輕柔。月光下,單薄的背影倒映在波紋起伏的湖水中。
楚韶站在樓閣上看著蕭瑾,覺得好像在看一幅畫。
捲軸從眼前徐徐展開,她知道這景象可遇不可求,而自己站在別處,只是看畫的人。
那時候,蕭瑾將竹葉抵在唇間,吹奏出喑啞的曲調。
遊船漾開湖水,那人身側,楊柳枝伴著夜風,輕輕拂動。
一瞬間,楚韶竟然不太甘心只當一位看畫人。也是突然想起,自己的腰間正佩有一支玉笛。
那是她剛剛在遊船上發現的,不過,自己已經許久不曾用笛子吹奏過樂曲了。
望著船板上的蕭瑾和秦雪衣,楚韶心中莫名生出了一個想法。這樣的人,襯著這樣的景,若是沾上鮮血,反倒玷污了月色。
可見蕭瑾說的話也許是對的,鮮血也並不會時時刻刻都會讓人感到愉悅。
楚韶抽出腰間的笛,橫至唇畔,吹奏出了一首樂曲。這首曲子到底叫什麼,她其實已經快忘了。
但夜色很美,竹椅上散落的青絲也美。
楚韶覺得,自己應該吹奏出一首好聽的曲子,來襯這樣美好的東西。
直到蕭瑾抬起頭,對上她的視線。
楚韶這才想起,自己吹奏出的曲子叫做長相思。
……
上元節將至。
按理來說,蕭瑾也是時候該啟程回京了。畢竟像元宵這種重大節日,宮裡面肯定是要設宴團聚的。
只不過她前腳剛救了劍客的家屬,後腳便返回京城,未免顯得有些蹊蹺。
為了將「遊玩」的名頭徹底坐實,也為了趁機籠絡一下徐郡守,蕭瑾乾脆就不回宮了,準備在慶州過元宵節。
可是待在徐郡守的府邸里,和絕歌通信終究不便。
於是蕭瑾決定,還是借著遊玩的名頭出府一兩日,待到絕歌將一切調查清楚後,再回郡守府商議合作之事。
徐郡守覺得,蕭瑾是在試探自己,所以也沒有挽留對方,只是攜著家眷,恭敬地將蕭瑾送出了府邸。
然而在背地裡卻有些著急,時不時地問食客:「你說燕王殿下此番前往慶州,不會真是來遊山玩水的?為何不管本官在明處示好,還是在背地裡暗示,始終都沒有給出一句准信兒。」
實際上,蕭瑾確實是在試探徐郡守。
如若對方示好一次,她便忙不迭地與其結盟,這結盟未免來得太過輕易,也會自掉身價。
蕭瑾知道,徐郡守迫切需要一個足以和穆家對抗的人,這個人可以是太子,也可以是她。
換言之,徐郡守的結盟對象有很多,其實並不是非她不可。
如果此時徐郡守能夠輕易和她結盟,那麼,想來以後也可以輕易反水背叛她。
食客搖搖頭,對徐郡守說:「大人,敝人覺得燕王殿下大概是在等。」
徐郡守不由得問:「燕王殿下在等什麼?」
食客笑了笑,回答:「燕王殿下或許在等大人您提出條件,或者是一道難題。一個足以將您綁上同一條船,也只有他才能幫您解決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