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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們嚇得面色慘白,亂成了一鍋粥,尖聲喊著快去請太醫。
蕭瑾想讓她們別喊了,她心裡清楚,估計是因為生命時長又快到了,自己要死了,才會舊疾復發。
可惜她抓著扶手,咳得彎下腰,從輪椅上跌落,倒在了雨幕里。
雨水很冷,好像還是紅的,帶著腥味,想來應該是她的血。
宮女們手忙腳亂想去抱她,卻被蕭瑾揮手拂開。她遵守規則,向來把原主的秘密保護得很好。
直到在很多雙伸出的手之中,抓住了一截柔軟雪白的衣袖,蕭瑾終於不再掙扎。
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第163章
入夜,雨腳如注。
東宮內,太子執筆,在一本書冊的空白頁之間寫著什麼。
他寫著字,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石板上的音調,也漸漸變得清晰響亮起來。
然而這樣的雜音,絲毫沒有干擾到太子落筆的速度。
書冊上寫滿了墨字。
風吹過,翻開前幾頁,上面的筆跡與新落下的墨字,如出一轍。
太子用鎮尺壓住頁腳,等待著墨漬被風吹乾,一名黑衣人卻從暗室走出,來到了跟前。
他放下筆,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黑影:「何事?」
黑衣人道:「殿下,葉飛菸葉小姐行刺燕王不成,被唐副指揮使射中了手腕,押送至燕王府。期間葉提督欲插手此事,卻遭唐指揮使攔截,未能成功救下葉小姐。」
太子微微皺眉:「孤只是派遣她去長樂宮保護母后,她為何要行刺燕王?」
「屬下不知……不過,想來這大抵是葉小姐臨時生出的想法。」
得到答覆之後,太子沒說話,只是再度執起筆,在那本小冊上寫著些什麼。
窗外飄進雨絲。
黑衣人跪在冰涼的地板上,直到腿都快跪麻了,才見太子寫著字,問他一句:「為何還不走?」
主子沒讓走,自己哪敢走。
黑衣人也不敢把這話說出來,只是在抱拳告退之前,小心詢問:「殿下,可要派人潛入燕王府,搭救葉小姐?畢竟她是葉提督的侄女,若是……」
「不必。」
太子寫完了,撂下筆:「她做錯了事,也會錯了孤的意。受些懲罰,原是應該的。」
「屬下遵命。」事已至此,黑衣人不能再說什麼,便退下了。
黑衣人走後,沈閨臣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依然是那一襲紅衣,臉上卻帶著些不健康的蒼白。
她站在案前,眉頭緊鎖:「殿下,您究竟想幹什麼?」
太子抬頭看沈閨臣,問道:「何出此言?」
沈閨臣對上太子的視線,輕聲說:「燕王伐堯歸京時,陛下讓您去劫柔嘉公主,您卻擅自改了那道命令,謊稱陛下要劫的人是韶公主。若不是沈瀾認錯了人,恐怕此時待在東宮就是楚韶,便忤逆了陛下的旨意。」
「橫豎孤忤逆父皇,也不止一回兩回了。」太子說著話,合上了那本書冊。
沈閨臣垂下眸,看著太子放在手邊的書冊:「殿下,我本以為您是傾心於韶公主,才會行此舉,但如今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太子笑了笑,沒有認同,也未曾反駁,
只道:「韶公主麼?孤看過她的畫像,的確生得很美,任何人看見這樣的女子,想必都會望而傾慕。」
沈閨臣面色平靜,問:「所以您也傾心於她嗎?」
太子搖搖頭:「孤這一生,並沒有任何喜歡的東西。假傳父皇的那道旨意,也只是因為好奇罷了。」
「好奇什麼?」沈閨臣不解。
太子說:「燕王出征前夕,曾與孤一同飲酒,那時燕王說他要走了,打下堯國,便永遠離開大齊,不回來了。」
「喝完一杯酒,又說孤與他手足情甚篤,且救過他的性命,便問孤有何心愿,他願盡力幫孤實現。」
沈閨臣問:「之後呢?」
「之後……」
太子想起從前的事,說道:「之後孤便與他開了個玩笑,說孤沒有什麼未了的心愿,不過有些遺憾,至今未曾覓一良人入主東宮,問他打下堯國後,舍不捨得將堯國第一美人給孤。」
沈閨臣知道,大堯第一美人其實是楚韶,而並非柔嘉公主,所以問:「燕王殿下答應了嗎?」
「他沒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只是假託自己不勝酒力,不陪孤喝酒了。順便讓孤把燕王府的那百盆薄荷都端回去,說他不會養花,更不會養草,以後他不在了,那些薄荷白白枯死,也是浪費。」
沈閨臣幽幽地說:「也是難為燕王殿下了,自己要一走了之,還惦記著那些花。」
太子笑而不語,片刻後才道:「所以孤十分好奇,那名堯國第一美人究竟是何風姿,才會讓燕王顧左右而言他,如此舍不下。」
這一茬事,本也無關緊要。
但提及另一件事,沈閨臣的語氣就變得認真起來了:「樓主,您先前說陛下並不想讓您當上齊國之君,所以您才扶持了五殿下。但在之後,您為何又廢了他的手?」
太子沒有急著回答沈閨臣的問題,反倒糾正了她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