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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瑾在賭一種可能性,那就是——白箏根本沒跟雲秦的商人做過生意。
畢竟在原著里,白箏身為女三,一心為太子鋪路,向來是個精明的人。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雲秦以「珍寶之國」聞名四海,採礦業和珠寶業極為發達。
但像布匹錦緞之類的絲織業,在書里卻從未提及過,恐怕比之前者,要遜色許多。
煙雨樓是京城最大的青樓,常有權貴名流往來於此,故而無論是裝潢,還是陳設,想必都是經由白箏之手把過關的。
就連池中花燈都要精挑細選的白箏,又怎會與雲秦國工藝稍次一等的布商做生意。
更何況,雲秦與大齊之間縱橫了幾重山水,兩國相隔甚遠。
白箏若要和雲秦布商做生意,算上運輸損耗的費用,豈非得不償失?
所以蕭瑾在賭,賭白箏從未跟雲秦的布商做過買賣,只是想尋個由頭,趁機套她們的話而已。
蕭瑾坐在輪椅上,雙目蒙了絲綢,正在和陷入沉默的白箏進行「對視」。
許久,白箏才移開視線,莞爾一笑:「原來是瑞昌坊,先前我也只是有所耳聞,竟不知是令尊名下的字號。」
果然。
蕭瑾明白,她賭對了,白箏的確沒有跟雲秦國的布商做過生意。
於是努力克制住想要反嘲白箏的念頭,也儘量忽視從自己嘴裡講出的夾子音,
蕭瑾淡然地對白箏說:「家嚴不過做些小本生意罷了,還沒有如此大的名聲。」
是的,原主她爹不過就是個皇帝罷了,你煙雨樓沒跟他做過生意也很正常。
蕭瑾這話算是把天給聊死了,一時之間,讓白箏都不知道該作何言語。
家世試探完了,字號也沒得聊了。
但白箏還想探尋盲眼女子最為可疑的腿疾,以及三人所要尋的那味香料。
於是抿起嘴角,笑道:「我與姑娘一見如故,向來也神往雲秦風光。」
「……」
蕭瑾有些頭疼,古早世界究竟是怎麼回事?
像一見如故這種沒有界限感的詞語,白箏怎麼張口就來。
還沒等蕭瑾搞清楚,這人到底要幹什麼,白箏便走上前,含著笑執起她的手。
「聽聞姑娘對香料感興趣,不過煙雨樓的香料實在有些多,不知姑娘到底偏愛哪種香?我也好去閣子裡找找。」
白箏的模樣生得好看,笑起來更好看。
只不過在執起蕭瑾的手時,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對方的手形。
蕭瑾皺了皺眉,還不太習慣白箏突如其來的熱情,正準備撥開對方的手,卻發現白箏已經自行鬆了手。
她正疑惑,白箏怎麼突然轉了性子。
隔著白綢一看,才發現原來是楚韶上前一步,攥住了白箏的手腕。
「嘶……」
聽見白箏吃痛的悶哼聲,蕭瑾瞬間想起楚韶含著笑,捏斷刺客脖頸的那個場景。
暗道大事不妙,楚韶怕不是又要發瘋了。
情急之下,蕭瑾只能伸出手,扯住楚韶的衣袖:「兄長,莫要對白小姐無禮。」
楚韶的表情依然如常,反攥住白箏手腕的姿態很優雅,像是握住了一瓣飄飛的花。
動作看起來很輕,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楚韶本來也沒有想過要手下留情,所以此時,那截纖細的手腕已經開始泛紅了。
如果不是蕭瑾的聲音讓她的心跳驟然停滯了一拍,或許白箏將會體驗到冒失的後果。
她實在不太願意看著自己費心澆灌的花,被他人如此輕易地握於掌中。
不過當楚韶垂下眸,瞧見蕭瑾抬起手,扯住自己衣袖的動作時,心情又變得好了起來。
看著那隻蒼白纖細的手,她突然想起,以蕭瑾坐在輪椅上的角度和距離,似乎只能夠牽住自己的衣袖。
楚韶含著笑,更滿意了。
想到這裡,不由得抬起頭,望向蕭瑾眼睛上所覆的那層白綢。
先是笑了笑,而後刻意換成另一種聲音,溫聲言語:「不必擔心,我會聽你的。」
聽見這句話,蕭瑾愣住了,
愣住的原因不是因為楚韶說出口的話,而是因為,對方的聲音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女主還會偽音?那剛才在煙雨樓底下,怎麼不裝一裝。
楚韶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
先前面對蘭卿和宛君時,她的確覺得沒有偽裝的必要,如今碰上白箏,倒是很樂意和此人玩一出小把戲。
隨後楚韶微微一笑,鬆開了白箏的手。
瞧見白箏手腕上的紅印,似乎很意外,歉然道:「白小姐,實在對不住,方才是在下失禮了。」
對上楚韶滿含歉意的眼神,白箏驚魂未定,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白箏還沒有忘記,適才楚韶握住自己的手腕時,那種險些讓她驚呼出聲的劇痛。
對方壓迫骨節的力道,幾乎讓她產生出一種錯覺……
這個人,想扳斷她的手腕。
白箏是尚書之女,煙雨樓明面上的掌權人,但看著楚ʟᴇxɪ韶臉上的笑容,莫名覺得此人真的敢在煙雨樓對她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