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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如果蕭瑾不說,楚韶險些都快忘了,竟然還有這麼一回事。
用一個擁抱來驗證是否心亂,實在有些太武斷了。
但她今日格外武斷。
楚韶垂眸看著蕭瑾,卻是輕笑一聲,答道:「尚未。」
蕭瑾:「為何?」
楚韶的聲音里有笑意:「因為妾身還不知道,您的心究竟是亂了,還是沒亂。」
初夏,日光明澈。
蕭瑾感受著這縷柔和的光,支起手,撐住被湖水打濕的木板,微微傾身,靠近楚韶。
唇色淺薄,卻覆著荔枝酒液泛出的清潤光澤。
蕭瑾就著這段距離俯近,抬起頭,輕輕吻了吻楚韶耳垂上顫動的珍珠墜子。
答道:「亂了。」
……
游湖遊了大半日,按理來說,蕭瑾和楚韶回到住處時,本該略顯疲乏。
但當葉絕歌俯首案前,抽空抬眼,望向院內二人時,卻發現她們絲毫不顯疲憊,甚至愈發神清氣爽。
而且,氣氛似乎也變得格外微妙起來。
置身於微妙氛圍中的,不止葉絕歌一人,還有正在院內練劍的秦雪庭。
楚韶自稱不擅長為人師,所以向來不手把手教秦雪庭練劍,只傳授她習劍的訣竅。
至於具體到底要如何運用,楚韶說她不知,唯手熟爾。
所以通常情況就是秦雪庭在一旁練劍,而楚韶作壁上觀,不出聲,也不作任何言語,只是意態閒閒地看著。
等到練完了,才輕飄飄點評一句,還不夠。
可到底什麼地方不夠,又是何處不夠,楚韶沒明說,秦雪庭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只能擺出恭敬乖巧的姿態,垂著頭說:「我再去練。」
但今日不同,因為楚韶身側多了個人。
那人靠在輪椅上,桌上擺著盤清香四溢的糕點,手邊還放置了一壺荔枝甜酒。
看她練劍,仿佛看皮影戲似的,極其閒適隨意。
秦雪庭知道對方是誰,也明白蕭瑾雖然看起來散漫,但卻是真正不好惹的主兒。
所以她忍,任由蕭瑾抬眼打量,劍招也絲毫不顯凌亂。
點劍,劈劍,斬劍,每一式都極盡精準。
秦雪庭的額心冒了些汗,但知道自己今日的發揮甚好,臉上也不由得流露出幾分喜色。
心裡存了邀功之意,悄悄看向楚韶。
然後就發現,自始至終,楚韶的眼神根本就沒在自己身上。
微妙的氣氛再度浮上水面。
秦雪庭在看楚韶,楚韶在看蕭瑾。而蕭瑾本人,正在專心致志看著秦雪庭的ʟᴇxɪ收劍時的劍招。
院子裡,明晃晃這麼多雙眼睛,卻沒一雙能視線交匯。
蕭瑾見秦雪庭的劍式如此行雲流水,暗自有些心驚。
這麼小的年紀,就能把劍玩得這麼轉。假以時日,那還得了。
不過秦雪庭變得越來越厲害,對蕭瑾來說,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壞處。反正她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等到完成任務之後,總會走的。
走之後,這個世界的事,就和她沒什麼太大的關係了。
不過,在她離開之前,楚韶是一定根據原著劇情軌跡,登上高位,成為堯國女帝的。
如果楚韶沒有復國之心,不能夠當上皇帝,那麼自己走之後,原主的殼子沒了魂魄,齊國燕王也會身死。
這樣一來,她身邊的人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所以,蕭瑾現在要一步步謀劃,在完成任務的同時,也要著實培植自己的勢力。
在離開之前,將自己的人都交給楚韶。
更何況,楚韶不僅是她想保護的人,而且也是註定要一統天下的大女主。
把親信交給楚韶,一來,可以幫助楚韶復國。
二來,也算是為自己的員工找了一份風險不大,且穩定的工作。
蕭瑾想著這些,酒已經倒進了杯子裡,卻遲遲未飲。因為這些事情,她目前只能徐徐圖之,是無法與楚韶言說的。
不過,就算是為了在奪位之爭中活下來。上述種種,她也非做不可。
楚韶並不知道,蕭瑾到底在思考些什麼。
察覺到蕭瑾杯中的酒沒動,輕聲提醒:「若是殿下再發一會兒神,剛用冰塊消過熱氣的酒,又要熱了。」
蕭瑾也有些無奈:「旁人去莊子裡遊玩,為的都是乘涼解暑。怎麼到了這裡,反倒比慶州城還熱。」
楚韶坐在蕭瑾身側,笑著說:「倒也並非這莊子熱,只不過入了夏,各州郡的天氣,都漸漸熱起來了。」
蕭瑾微微挑眉,顯然不敢苟同,將房中處理事務的葉絕歌招了過來。
眼中不自覺地帶了幾分笑:「葉統領,王妃說,九州四海都熱起來了。可本王怎麼聽說,前段時間京城好像還在下雪?」
葉絕歌微愣,似乎沒料到主子把自己招過來,竟然只是為了問這種事。
不過還是答道:「王爺,京城上個月的確還在下雪。不過三日前,張管事那邊寄來一封信,說是京城的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城裡也暖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