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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絕歌看看王妃那雙潔白秀美的手,再看看躺在匣子里,那顆鮮血淋漓的人頭。
眼前發黑的同時,她崩潰地想,這只手幹什麼都好。持劍、撫琴、煮酒烹茶,反正不該捧著一個裝著人頭的盒子。
葉絕歌的確不知道,楚韶還有太多驚喜,是她不知道的了。
也就在葉絕歌出神之際,楚韶已經接過上官遜遞來的畫像,專注地盯著匣中人頭,開始仔細比對五官了。
楚韶的神情越認真,葉絕歌的內心就越痛苦。
等到比對完了,楚韶才滿意地合上匣子,對上官遜說:「這份禮物,妾身先替王爺收下了,至於燕王府那邊,暫時也會將沈院主好生招待。」
「不過王爺今日若是還沒醒,那麼恕妾身叨擾,明天只能再來一趟了。」
自從要到了送給蕭瑾的禮物,這會兒楚韶的心情倒是不錯,甚至連「妾身」一詞都用上了。
而且心中還在隱隱期待,等到蕭瑾醒來,看見這份禮物之後,是否會感到驚喜。
上官遜已經無力吐槽,楚韶這千變萬化完全讓人捉摸不透的心情,只得點點頭,拱手道:「王妃娘娘慢走。」
實際上,再也沒有人比血雨樓更想讓蕭瑾醒過來了。
這鍋,我們樓真的不想背。
直到楚韶捧著盒子走出後院,葉絕歌這才如夢初醒,跟上了那道身影。
嗅著清淡的檀香,還有從匣子里飄散出的血腥味,葉絕歌忍不住找了個話題:「王妃娘娘,您要到血雨樓的解藥了嗎?」
「沒有。」
話到此處,楚韶的心情似乎極好,甚至笑了笑:「請來的大夫說了,王爺體內沒有新的毒,所以血雨樓不可能給出什麼解藥。」
葉絕歌呆住了。
「所以……您知道血雨樓並非幕後黑手,卻還是去了玉華樓,找他們要解藥?」
楚韶沒覺得有任何不妥:「雖然不是他們下的毒,但王爺終究是因為和血雨樓晤面而昏迷,他們難辭其咎。」
捧著那顆裝了穆遠人頭的盒子,繼續說:「而且這顆頭顱極金貴,此時京中應該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這樣一來,正好能夠幫助王爺驗證一些猜想。」
楚韶的語氣十分自然,絲毫沒有發現,她已經不自覺地開始替蕭瑾考慮一些事情了。
甚至考慮的還是爾虞我詐,爭權奪利這種無聊的事。
葉絕歌方才走神了,並沒有注意到楚韶手中究竟捧著何人的頭顱。
眼下楚韶既然主動提及,葉絕歌也正好問一問:「王妃娘娘,為何京城會掀起軒然大ʟᴇxɪ波?這匣子里……究竟裝的是什麼?」
楚韶知道葉絕歌是蕭瑾的心腹,所以也不避諱,坦誠回答:「是穆遠的人頭。」
葉絕歌愣住了:「穆遠,哪個穆遠?」
她總懷疑自己是聽錯了,或者,王妃娘娘說的大抵是與穆侍郎同名同姓的人吧。
楚韶打破了葉絕歌的幻想:「穆丞相之子,戶部侍郎穆遠。」
葉絕歌沉默。
就連楚韶問她,蕭瑾有沒有醒轉過來,也只是神情恍惚地答了一兩句。
葉絕歌始終難以接受,戶部侍郎的頭被血雨樓的人割下來,裝進匣子里,還從京城運到了慶州,送給了楚韶。
這些都……都是什麼啊。
楚韶聽說蕭瑾還沒有醒來,就算手上正捧著一個準備送出去的禮物,也有些興致缺缺。
畢竟如果蕭瑾沒醒,自己也就不能親手將禮物送出去了。而且,就算送出去了,卻看不到蕭瑾或驚或喜的表情,這個禮物還有什麼意義呢?
她斂了笑,漸漸落後了葉絕歌幾步,變成了跟在對方後面。
以至於當楚韶垂下眼眸,不知不覺走出玉華樓時,卻發現前方的葉絕歌驀地停住了腳步。
楚韶不知道,葉絕歌為什麼不繼續走了。
抬起頭,只見周圍百姓雲集,遠遠地把門口的車輦給簇擁著,踮起腳也伸長了脖子,似乎正在看什麼熱鬧。
議論聲不絕於耳:「那是誰啊,如此大的排場,又有這麼多人聚在這里看。」
「帶了好多侍衛,我看哪,應該是官家的轎子。」
「一群沒見識的,還官家!你且睜大了眼,看看轎子上的圖騰和那個字,那是官家能刻的字嗎。」
「嗐,我還以為刻的是什麼字,原來只是個燕字,燕字又怎麼了?等等,燕,這該不會是……」
百姓們之所以聚集在這里,主要是因為實在太……奇怪了。
如果這真是那位的車輦,以那位的身份,也並非赴他人之約,又怎會親自出現在像玉華樓這樣的地方?
片刻後,他們知道為什麼了。
紋有蛟龍圖騰的轎輦緩緩停下,圍觀的百姓們瞧見四周揚起的塵埃,很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道。
就在這時,一隻手掀開了帷簾。
指節白皙細長,其間環著一枚玉扳指,伸手拂過轎簾時,簾上所繡的雪浪,都折起了一道浪濤似的水紋。
那人微微抬起頭,嘴角並無笑意,也很難讓人感受到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