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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升起一輪明月,她偏過頭去看。
一看,又是很久。
自從穿進這個世界,任務繁重,蕭瑾很少有對著月亮發呆的時刻。就算想發呆,倘若身側還有人,她也不敢一直愣下去。
此時看著這輪月。
月亮很圓,也很滿。但蕭瑾看著,總覺得心裡空落,缺了一角。
到底缺了什麼,她沒有去想,也不願去想。
蕭瑾現在沒有別的想法,就想被別人捅一刀,不管是生還是死,都算是回了家鄉。
前提是,如果魂歸故里也算回家的話。
想到這裡,蕭瑾不由得自嘲一笑。抬起手,想找杯水喝,觸碰到的卻不是瓷杯,而是一人微涼的指尖。
蕭瑾對上白箏的眼睛,收回了手。
白箏笑了笑,自顧自地倒了兩盞茶,遞給蕭瑾一杯:「月色如許,民女不請自來,可曾擾了殿下賞月的雅興?」
蕭瑾接過茶杯,搖搖頭:「我如今已不是燕王,不必在我面前用謙稱。」
「這樣啊。」白箏捧著手中溫熱的茶水,「其實,我也只是習慣了。」
「習慣什麼?」
「習慣了在您面前擺出謙卑得體的姿態。」
晚風透過窗,拂進來。
二人仰頭看著月亮,皆是無言。
蕭瑾喝完一杯茶,對白箏說:「那天,多謝你救了我。」
摔下台階,陷入昏迷之前,她看見了白箏蒼白的臉。
白箏卻好像有些受寵若驚,定睛看著蕭瑾,而後開心地笑了起來:「說起來,這還是您第一次謝我呢。我可得牢牢記住,留著以後好生回味。」
蕭瑾有些無奈:「留著回味幹什麼,你也知道,我又不是她。」
「啊,是嗎?」
白箏帶著笑,撐起下頷看向蕭瑾:「可是對我來說,你們其實沒有什麼區別。」
白箏走後,昭華也來過一次。
只不過身後跟著唐翎的人,她不能待太久。
看著明尋給蕭瑾換藥,一層層揭開血色繃帶,昭華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躲在屏風後,無聲地哭了很久。
見到蕭瑾時,又抓住她的手,哽咽啜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通過昭華的講述,蕭瑾才知道,原來唐翎之所以還得留著她,是想拿自己的性命來要挾昭華,讓昭華不敢擅自動昭陽封地里的兵。
昭華順帶著說起了往事,說唐翎昔年曾為昭陽擋過一劍,所以從此落下了舊疾,武功大不如從前。
又說陸皇后得知了太子的死訊,不知從何處找出一把短劍,在長樂宮裡自刎了。
唐羽被唐翎關在了唐府,據說唐翎去找唐羽的那天,二人打了個你死我活。若不是唐翎身邊的侍衛沒敢對唐羽下殺手,此時唐羽應該已經死了。
說到最後,昭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摸了摸蕭瑾的頭髮,說瑾兒別怕,就算是死,姑姑也會保護你的。
然後,跟著那一大堆人走了。
蕭瑾待在王府里休養身體,偶然看見明尋坐在院內撫琴,便問:「你從何處來?」
明尋撫琴的手沒停:「我收到白箏姑娘的傳訊,從北面一個很遠的山峰趕來。」
「那裡怎麼樣?」
「很高,很冷。冬天的時候會下很厚的雪,壓在梅花樹上,花和枝葉一起掉下來,庭院裡就多了一股冷香。」
蕭瑾笑了笑:「聽起來,好像是個很不錯的地方。」
明尋點點頭。
蕭瑾又問:「既然那裡這麼好,那你為何還要到京城來?」
「因為您快死了,我想了想,覺得還是不想您死,就過來了。」
蕭瑾失笑,原來原主在明尋這裡混得很不好,就連被救,都還要想一想。
想起明尋所講述的那座山,蕭瑾說:「你說的那個地方在哪裡?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想去看看。」
明尋抬眼看蕭瑾,用手按住了琴弦。
語氣輕飄飄,卻傷人:「那您恐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話雖如此說,但還是將那座山峰的具體位置告訴了蕭瑾。
蕭瑾聽完了,點點頭:「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想死在那裡。」
明尋收回眼神,同時也收了琴。離開庭院之前,她冷冷地對蕭瑾說:「殿下,我救你,可不是為了讓你等死的。你要死,儘管死得遠些,別髒了我剛找的清靜地。」
不知為何,明尋的嘴雖然毒,但蕭瑾卻覺得,和她說起話來很舒服。
或許因為明尋是個隨意的人,講話行事也沒什麼規矩,且行蹤不定,常是孤身一人,連害自己的立場都沒有。
而曾經也有一個人,沒有加害她的立場。
只不過,已經走了。
來日相見時,想必對方已經登上高座,依照那本書的劇情發展,成了堯國女帝。
到時候,應該會給自己一劍,或者一刀,這樣一切就圓滿了。
畢竟楚韶最討厭欺騙,而自己卻騙了她,從頭到尾。
想到這裡,蕭瑾問系統:「楚韶的好感度還剩多少?」
系統罕見地沉默了。
然後滿含歉意地告訴她:「宿主,目前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