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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韶也看著白箏,唇邊掛著淺淺的笑:「不,是『握瑾懷瑜』的『瑜』。」
握瑾懷瑜。
蕭瑾沉默了。
楚韶的知識庫里是沒別的詞組了麼?
怎麼就一定要組個這樣的詞。
雖然面前兩人臉上皆含著溫柔的笑,看上去也都是極為和善的人,但蕭瑾卻莫名從中嗅出了一絲不太對勁的味道。
這種味道常常出現在戰爭打響時,雙方於交戰過程中所點燃的硝煙。
俗稱為,火藥味。
女主和女三互相看不順眼也挺正常,但男主連個影都還沒出現,就已經開始點燃戰火,屬實有些離譜。
白箏聽見「握瑾懷瑜」四字之後,臉上的笑意似乎也消減了幾分。
和楚韶對視良久,片刻後,嘴角再度勾起弧度,略過了方才提及的話題,開始聊起另一茬事。
「方才楚公子說,要替楚姑娘尋一味好聞的香,恰巧煙雨樓里有一味香淡而不俗,很襯楚姑娘的氣質。」
楚韶:「何種香?在下洗耳恭聽。」
「此香名為『春山空』,是小女子數年前調製出的香丸,要取深冬的白梅,初夏的芍藥,輔以甘松,零陵香和赤茯苓才能制出此香。」
蕭瑾有些意外。
白箏居然毫不避諱商業機密,向她們介紹了「春山空」的配製方法,而且還講起了這枚香丸的來歷。
「那時正是初春時節,也是燕王殿下出征伐堯的第一年。我閒來無事,聽著窗外的雨,便研製出了這枚香丸,取名為『春山空』。」
白箏說出此話時,眉眼間還是帶著笑意的,頗有幾分小女兒情態。
片刻後,望向坐在輪椅上的蕭瑾,輕輕嘆了一聲:「畢竟,春雨也確實容易讓人無端生出愁緒,不過二位在雲秦長大,大抵並不知曉大齊的一些舊事。」
聽見白箏提及原主的態度,蕭瑾總覺得有些奇怪。
於是儘量壓低系統賦予她的夾子音,啞著嗓音接過白箏的話:「不知白小姐因何而憂愁?」
白箏望著蕭瑾眼睛上所纏的白綢:「是啊,小女子本不該憂愁,只是傳聞燕王殿下伐堯之時,天公不作美,降下了一場大雨。」
「因得被大雨遮蔽了視線,燕王殿下一時不察,中了淬毒的暗箭,這才患上腿疾,落下了咳血的病根。所以小女子才說這雨下得實在不巧,令人生厭。」
當著正主的面,談及正主的事,蕭瑾卻只能沉默不語。
畢竟她也只是穿書者罷了,並不清楚原主的肺癆和腿疾到底是怎麼來的。
不過僅憑几支暗箭,能夠同時達到染病和殘疾的效果,未免也有些太過誇張了。
原著作者的設定之潦草,簡直讓蕭瑾想吐槽,都不知道該從何處下嘴。
雖然不知道原主中了暗箭,為何會讓白箏恨上一種天氣,但僅看白箏悵然的神情,似乎也不像是假的。
難道白箏認識原主,並且還跟原主有過一些交集?
只是想到這一點,蕭瑾就趕快打消了這個可怕的念頭。畢竟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披了馬甲,豈不是等於跟沒披一樣。
楚韶的唇角勾起微笑,也未曾出聲。
因為白箏的提示,她總算回憶起了第一次見到蕭瑾的場景。
那時的確是下雨天,不過蕭瑾披著銀甲踏入大堯皇宮時,可未曾患上腿疾。
細雨如絲如縷,算不上讓人多麼憂愁,只是將來者那雙眼睛淋得有些潮濕罷了。
回憶著北齊燕王手持長劍,望向自己的淡漠眼神,楚韶想起了對方濕潤的黑髮,ʟᴇxɪ還有那道略顯沙啞的嗓音。
燕王的眉眼很好看,嘴唇和臉色卻有些蒼白。
許久,問了她一句:「你就是楚韶?」
待到她點頭之後,對方才移開視線,回了一個字:「好。」
想起這件往事,楚韶微微地笑著,感到有些奇怪。
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即是楚韶這件事,對於蕭瑾來說,究竟好在何處。
畢竟自己和蕭瑾素未謀面,這樣的對話未免顯得很怪異。而且更奇怪的是,楚韶直覺,如今的蕭瑾並不會講出這種意味不明的話。
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讓蕭瑾變成現在這樣呢?
白箏不知道她隨口提及的往事,會讓楚韶和蕭瑾思考起這麼多東西。
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無關的話,又笑了笑,打住了話題:「不過這也怨不得天,畢竟有些事情原不是天定,而是在於人為。」
「活在世間的人太多了,很多舊事,小女子也沒有全然弄清楚。」
隔了一層絲綢,蕭瑾隱約能夠看見白箏臉上的笑容,卻始終覺得對方的言語很玄,似乎話里有話。
好在白箏並不是純純地在打啞謎,說完一串似是而非的話之後,便笑眯眯地從抽屜里取出一盒香丸,揭開了它。
「此香便是『春山空』了,這香丸本是極好的,樓里的姑娘們也經常用,還望楚姑娘莫要嫌棄。」
見白箏將盒子遞到了自己面前,一時半會兒,蕭瑾沒意識到她自己就是「楚姑娘」。
若不是蘇檀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她這輩子恐怕都不會知道,白箏居然是在跟自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