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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太誇張了吧。
為了驗證傳聞里的堯國第一美人是否名副其實,便要派遣心腹深入敵國,去偷那一幅畫像?
蕭瑾揉了揉眉心,總覺得事情太魔幻,不大像一個腦回路正常的人能做出來的事。
既然搞不明白原主到底在想什麼,蕭瑾索性接過楚韶遞過來的畫像,開始探究起另一個疑問了:「這幅畫畫得極好,想來王妃當時的心情應該不錯,畫者才能作出這樣一幅畫。」
楚韶蹙起了眉:「是麼?可惜時隔已久,妾身已經不記得當時的心情了。」
時隔已久?
蕭瑾敏銳地注意到了楚韶的措辭,明明也才過了幾年而已,楚韶為何會用上這種詞來形容,莫非……
蕭瑾還沒莫非出個所以然,楚韶接下來的話便打斷了她的思緒。
「妾身想起來了。」
楚韶回憶起及笄那日的經歷,竟是微微一笑:「妾身當時碰見了一個許久未見的朋友,覺得這實在是一件趣事,故而十分欣喜。」
楚韶說出這句話時,天邊正掛上一弦玉鉤。
月光澹澹,透過藏青色的轎簾落在楚韶的眉眼間,將那雙眼睛襯得明亮溫柔。
蕭瑾瞧見這幅場景,莫名有些吃味,不過語氣還是淡淡:「能讓韶兒感到欣喜,看來的確是個有趣的人。」
實際上,蕭瑾已經開始在腦子裡搜颳起了本就不多的記憶碎片,試圖找到楚韶的朋友到底是哪個她沒有注意到的傢伙。
在記憶碎片裡,她可是看著公主韶長大的,怎麼就沒留意到有這麼個——這麼個小賊,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作祟。
然後蕭瑾就發現,楚韶的記憶她只看到了南錦班師回朝那一段。
至於之後楚韶又認識了什麼人,幹了些什麼事,自己的確只知道個大概,剩下的就不清楚了。
楚韶想了想,說道:「有趣倒是稱不上,只不過見到故人,妾身有些驚奇罷了。」
「原來,是韶兒的故人啊。」
蕭瑾重復了一遍,語氣很機械,看得出來精神狀態已經有點不太對勁了。
楚韶含笑望著蕭瑾,並沒有察覺到其中的不妥,隨口回道:「或許吧,算來妾身與她相識多年,稱一句故人,倒也不過分。」
半晌,蕭瑾緩緩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有理。」
隨後便拿起手邊的書,繼續翻看。
黑燈瞎火的,馬車還在緩慢前行,蕭瑾也還在聚精會神地看書。只不過面上沒有太多表情,像是上輩子跟書結過仇。
天知道如果她有罪,也應該用法律的天秤來審判,而不是被文言文和繁體字折磨。
書上的字,蕭瑾一個也沒看進去,滿腦子都是楚韶笑著說出故人二字的情景。
故人。呵呵,故人。
但凡能夠虛空鎖敵,那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蹦出來的小東西,早就被她用眼神刀死了無數次。
蕭瑾滿腦子充斥著刀人的想法,以至於當一抹火光在馬車裡燃起時,眼睫微動,還有些不適應這種亮度。
楚韶卻極為自然地把燈盞放在了小桌上:「馬車裡光線暗,殿下莫要傷了眼睛。」
蕭瑾點點頭,然後就發現了其中的不對。
「韶兒是從何處找來的蠟燭?」不會吧,楚韶應該不會隨身帶著一根蠟燭吧。
楚韶回答:「是葉統領方才送上來的。」
蕭瑾沉默了。
剛剛,有人來過嗎?
楚韶似乎猜出了蕭瑾的心思,唇角勾起淺笑:「當時殿下正在看那一句『餘霞散綺,明河翻雪』,很是聚精會神,自然沒有注意到葉統領到底和妾身說了些什麼。」
蕭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實際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不過她明白,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了,燕王不學無術,看書走神走到外太空去了。
既然已經被揭穿,蕭瑾也懶得做樣子,順勢把書合上,放到看不見的地方去。
楚韶問:「殿下不看書了?」
蕭瑾:「不看了。」
楚韶盯著蕭瑾,又問:「殿下好像不太高興?」
蕭瑾點點頭:「不高興。」
淡淡的月光照進馬車,無需借那一寸火光,楚韶也可以看清蕭瑾的面容,以及那雙涼薄如雪的眼眸。
「殿下因何而不悅呢?不妨告訴妾身,妾身幫您解決就是。」
楚韶一邊輕聲說著話,一邊抬起手,撫上了蕭瑾的臉側,指腹觸碰到的肌膚微冷,像是墜入ʟᴇxɪ寒泉的白玉。
她太喜歡這樣的溫度,也太喜歡蕭瑾的每一處。
所以無論蕭瑾想殺什麼人,皇帝,太子,或是長公主,她都會不擇手段地去做。
誰知蕭瑾說:「我不是很開心,因為韶兒你剛才明明在看我,卻說起了另外一個人。」
楚韶愣住了。
蕭瑾的表情依然平靜,卻抿了抿唇,極緩慢地吐出一句話:「而且,還是笑著說的。」
……
話音剛落,蕭瑾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所作所為,無異於把玻璃心且無理取鬧打在公屏上。
感覺,有億點點丟臉。
面對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楚韶,蕭瑾極力忽略掉這種無處遁形的尷尬,還想補救一下:「當然,這只是我隨口一說的玩笑話,韶兒莫要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