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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似乎並不為自己屬下的死亡感到遺憾。
蕭瑾沒有回答太子的話,只是望向四周,尋找著蕭霜的身影。
太子注視著蕭瑾,微笑道:「有時候,孤都覺得,除開某些方面,你和三弟真是很像。」
蕭瑾抬起頭,對上太子的視線,聽見他說:「但終究,還是很不同。」
對於第二次被人拆穿身份,蕭瑾已經不感到意外了,看著太子,平靜地問:「哪裡不同?」
「你搶親第二日,御書房內,見到孤時,你稱孤為太子殿下。但三弟向來不喜用敬稱,常是隨意喊孤一句皇兄。」
蕭瑾點點頭:「還有呢?」
「三弟認識白箏,所以不會踏足煙雨樓,去查那一顆春山空的來歷。」
蕭瑾:「只是這些,算不得什麼鐵證。」
「還有,你在書房裡讀了很久的冊子,是昔年孤寫下,當成傳奇話本,講給三弟聽的。如果是三弟,她不愛讀書,也不會反覆研讀。」
「你喜歡喝烈酒,而三弟覺得酒太烈,便失了醇味,常喝的,也只是清酒。而且就算酒喝的急了,她也不會飲濃茶,因為濃茶味苦,她最惡食苦。」
太子一件一件地列舉著,蕭瑾聽完了,笑了一聲:「所以?」
太子頓了頓,看向蕭瑾:「所以,她死了。而且再也不會回來了,對嗎?」
蕭瑾頷首:「當然。」
太子沉默了。
蕭瑾卻沒有工夫再跟太子兜圈子了,直接問:「我只想知道,昭陽姑姑在哪兒?」
「可惜。」太子迴避了這個話題,溫聲說,「她是孤唯一的皇妹,她要什麼,孤本該都給她。但你不是,所以孤暫時不會回答你的問題。」
殿內寂了一寂。
蕭瑾回憶起原著里,燕王出殯時,作者草草帶過的幾筆。
唯一有記憶點的,只有太子扶柩,走在送葬隊伍最前方。途徑數城,隨行數日,方離去。
想到這裡,蕭瑾的語氣都帶著一絲譏諷:「太子殿下,原來直到確定她真的死了,你才敢說出這些話嗎?」
人都死了,才敢喊一聲三皇妹,才講出這些真話,又有什麼用。
太子遲遲沒有回答蕭瑾的問題,半晌,搖搖頭:「你不懂,燕王向來任性,而且不喜歡欠別人什麼。孤就算要給她東西,也只能拐彎抹角地給。」
「她不想當皇帝,想活得自在,所以孤為了保全她,便與五弟交好,扶持五弟去當下一任皇帝。」
「可你廢了五皇子的手。」蕭瑾根本不相信太子說的話。
太子說:「那是因為孤知道,她已經死了。所以孤費心布了這麼多年的棋,也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五弟當不當皇帝,曲照是否屬於大齊,已經不再重要了。」
聽著這句話,蕭瑾突然想起五皇子曾對她說過,攻打曲照國,是太子的手筆。
而原主的身上,又流著曲照國的血。
難道……
太子看著蕭瑾,說道:「孤本以為,你大抵是附在她身上,到人間來歷劫的神明,總有辦法能讓她回來。」
「所以,孤打算把這位子送給你,助你歷過劫數。」
「你當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皇帝,你若盡興了,便讓她回來一次。孤所求不多,就一次。孤想把那壇封在東宮地下的酒送給她,看著她騎馬走出城門,去遊歷孤此生觸及不到的山河。孤只有這個心愿而已,但好像,再也不能實現了。」
蕭瑾搖搖頭:「我不是神明,所以你不用對著我許願。」
「而且很多人所求的心愿,其實都是已經失去了,永遠無法再重現的東西。如果她還活著,你的願望會變,還會想要其他東西。」
「說白了,這些都只是不可求的執念,如果求得少一點,就不會生出任何多餘的念想。」
聽完了蕭瑾的話,太子微愣,而後笑了笑:「你說得很有道理,可倘若沒有執念,你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蕭瑾不說話。
太子看著蕭瑾,說:「孤現在知道了,你的確不是神明。神明無悲無喜,不會有執念,更不會能夠說服他人,卻無法說服自己。」
半晌,蕭瑾不作言語。
摸著輪椅扶手,只是再次問:「昭陽姑姑,她在哪裡?」
太子離開那把座椅,下了台階,對蕭瑾說:「她死了,孤親手殺了她。」
「現在你知道了,這盤棋,也就到此為止了。孤的心愿不可能實現,你的心愿,也落空了。」
「孤明日會登基,當上齊國之君。而你,會住在太液池旁側那座小樓里,了此殘生。」
「這一切,都很公平。」
說完這句話,太子帶著笑,盯住蕭瑾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出些什麼。
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因為蕭瑾的眼睛沒有動,裡面也沒有任何東西。
唯一動了的,只有她的手。
自從穿進這個世界,蕭瑾總喜歡把手放置在輪椅扶手上。而這個位置,的確也讓她很安心。
剛穿過來時,原主用的並非這把紫竹輪椅,而是一把木製輪椅。
穿進這個世界後,蕭瑾便找來信得過的守備軍,按照她的要求,讓他們打造出了這把紫竹輪椅。